她转头看向永和帝,扬声问道:“父皇可听清楚了,崇徽并未设计过四妹。”
反倒是他,是他们一直步步紧逼,逼着她去替卫语棠和亲,到头来还要倒打一耙。
永和帝听着卫长遥的话,想要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情终究他错了,是他自私浅薄,不配为人父。
可是这件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决不能这样含糊其辞地揭过去,他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永和帝看着卫语棠,眼神压迫,声音沉沉:“如何认识月氏小王子的?”
“不许漏掉一分一毫,细细说来!”
卫语棠一直被娇养着长大,即使自小被说野孩子,那些人也都被别人教训过。更遑论她长得玉雪可爱,仙姿玉貌,和她说话的人都轻声细语,唯恐怠慢了她,如何见过这种场面。
看着永和帝那张威严的脸,她膝盖一软便白了脸,要哭不哭的,丝毫没有刚进御书房时的雀跃了。
口中说不出个利索话,半晌才抽抽噎噎地讲:“去岁,在路上捡了个受伤的人,语棠便将他带回府中照看了几日,后来他走时,身上没有盘缠,语棠便给了他这块玉……”
顿了顿,又急急解释着:“父皇要相信儿臣,儿臣是真的没有与他私定终身啊,儿臣只是见他可怜而已……”
语毕,周围人的脸色一言难尽。
卫长遥心中不住地想着一句话: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妹妹 ,你心这么大的吗?
不过又转念一想卫语棠是女主。嗯,可以,这很女主。
卫长遥有些好奇地问道:“四妹,就不怕他是坏人吗?那么简单就将人带回府中?”
只见卫语棠脸色一红,垂下眼睛低头道:“我见他长得不像是坏人……况且他已经受伤了……”
卫长遥有些说不出话,果然她对女主就不该有什么奢望,长得不像是坏人?怕是长得还不错吧……
再说了坏人能说自己是坏人吗?
况且月氏人那样明显的长相,哪有人敢随随便便就带回家的?
但是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大剌剌地说出来,她努力绷着脸,憋着要脱口而出的话,脸色涨红。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又看向永和帝,好奇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永和帝皱着眉,一副不想过多言语的模样,看了一眼卫长遥又看了一眼卫语棠,回到了上首,坐到了椅子上,拿出一张圣旨,提笔便开始写。
下首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一炷香的功夫后,永和帝收了笔,扬声叫来了张德玉,将圣旨递给他,张德玉神色一凛,神色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
站直后便听见了永和帝简洁的话:“念!”
张德玉闻言走到中间,打开圣旨便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朝与月氏交盟四十余年,双方欲以和亲,更续两国之好,重协社稷如一,今舞阳公主卫语棠温柔秀美,谦虚谨让,才貌双全,朕俱思而允其嫁与月氏王储侯迎夏。钦此。”
张德玉读完便将圣旨收起,他作为永和帝的心腹自然知道这只是给崔贵妃母女提个醒儿,叫她们知晓事情已经定了,莫要再胡作非为了。
至于圣旨何时下?应当是几日后的太后寿宴了……
永和帝写完圣旨后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不出在想什么,待张德玉读完圣旨他才开口:“今日和亲这事算是有个了断了。”
说着眼睛一寸一寸扫视着下首的几个人,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今日之前的事情了。”
“崔贵妃伙同侄子崔爻威胁月氏使臣,更改和亲人选,设计当朝公主,你们可是认罪?”
卫长遥看向崔爻和崔贵妃。
只见崔爻神色不变,声音平静,一手提起衣摆,潇洒一跪:“臣认。”
崔爻自然是认的,他知道自己心思深沉,绝情凉薄,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里也有一把钢尺,错了就是错了,从头至尾,卫长遥是最无辜的那个,他做了便认,错了便受罚,没什么好辩驳的。
而崔贵妃却不是这样,她自然不肯认罪,只见她红着眼眶,凤眸水光潋滟,嘶哑着声音:“皇上果真这般绝情?一丝一毫都不顾念情分了么?”
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只是自有一种凄惨之感:“是,您是皇上,自然不会儿女情长,只是您连棠儿都不顾及了么?她自小就没有父亲,眼下却是要被推出去和亲了……”
“只是可怜了她一番稚子之心,竟还想着多在她父皇身边陪两年……”
卫长遥听了这话一阵心寒,这崔贵妃果真是老狐狸教出来的人,虽清高倨傲但却还是有些城府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不可谓不好,饶是她听了都要于心不忍了……
只是不知永和帝听了会作何反应。
只见永和帝一把将身前的小几掀翻,起了身,朝下首的崔贵妃走来,来势汹汹。
殿内几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不敢发声。崔贵妃本人也不敢再言语,呆呆看着永和帝。
“崔媛,你莫要太过分!”
“你这些把戏,朕早都在宫里看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