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便没有报复一说了。
崔爻声音低哑,眉目低垂:“您多虑了,公主是君,崔爻是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微臣懂。”
听着崔爻并无异色的声音,永和帝才稍稍安下了心。崔爻虽心狠,但也是个重诺之人,他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再执拗于此事。
卫长遥低着头听着君臣二人的对话,一刻比一刻震惊。
永和帝竟然为她求情!
崔爻竟然并不打算报复她!
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一本假书。
还未来得急深究便听见张德玉回来了。
卫长遥看见张德玉抓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太医进来。
太医面色红润,精神爽利,许是路上走得太急,呼出的气体已经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霜覆在了白色胡的须上,晶莹剔透,并没有苍老迟暮之感反倒显得有些生机勃勃。
察觉到又有一滴血顺着眼睛流了下来,她便又迅速低下了头。
徐太医也是满腹疑问,一刻钟以前他正在太医院研究典籍,这张公公便急色匆匆地闯进院子,拉起他便要走,说是有贵人受伤,十万火急,他好说歹说这张公公才肯放开他,他才拿上药箱才往御书房赶来。
他正要行礼便听见了皇上威严的声音:“不必多礼,先替她看伤。”
他不敢再浪费时间,匆匆应了一句便低着头往地上坐着的人那儿走去。她低着头,他也不好直接上手,便小心翼翼地说:“劳烦您抬头,老臣好帮您看看伤在何处了。”
卫长遥闻言轻轻抬起了头,看得徐太医心里一紧,竟是崇徽公主!
徐太医看着三公主的脸,心中一阵抽气声。
面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滴正往下流着,他顾不得再多,上手便将卫长遥的发髻拆掉,步摇发簪摆成一行,再将头顶的发丝轻轻拨开,露出来头皮,被砸到的那一块已经破皮红肿了,徐太医轻轻消毒,撒上药粉,伤口不一会儿便被包扎完好。
做好这些,徐太医轻声叮嘱:“公主近日饮食需得清淡些,不可食用辛辣激之物,沐浴时也要万般小心,伤口不能见水。”
说着又从药箱之中拿出一盒药膏,嘱咐道:“这药膏对您的伤是极好的,一日抹上三次便可。”
“只是味道有些怪异。”徐太医补充道。
卫长遥轻轻点头,温声道:“多谢徐太医,本宫记着了。”
徐太医确是有些不信,直言道:“殿下可不要哄骗老臣,你们年轻人一贯爱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殊不知朴实的才是最好的,可不要嫌这药膏味道难闻,药效可是好得很。”
顿了顿,徐太医又对卫长遥说:“殿下可不要学崔指挥使,昨日他受了伤,没用老臣的药,这不,昨夜便开始发热,都没赶得上今日早朝。”
说完便对着崔爻撇撇嘴,似乎很是不满。
卫长遥:“……”谢谢您了,我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徐太医说完也不管卫长遥与崔爻二人的脸色,转身向永和帝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卫长遥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崔爻,他今日的唇色没有往日那般红了,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通身的气势没有丝毫减弱,看来确实是拖着病体进宫的。
只是这人看她的眼神却是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受伤的人是她。
卫长遥心中冷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败他和卫语棠所赐吗?丝毫不客气地一个白眼反了回去,对待仇人,她是不会给一个好脸色的。
收到卫长遥的白眼,崔爻倒没有生气,只是突然发现这位崇徽公主,却实不如流言所传那般木讷,反倒狡猾得很。
卫长遥虽气愤崔爻,但她还没忘记今日来的目的,便出言提醒永和帝:“还请父皇将月氏使臣疏勒还有四妹宣来,崇徽好与他们对质。”
永和帝看着执拗的卫长遥,沉声问道:“崇徽你可是想好了,走了这一步你可就没有退路了。”
卫长遥顿了顿,闭眼道:“崇徽不后悔。”
她今天不对质才会后悔,她非得揭出真相不可!
永和帝听了卫长遥的话,又转头看向崔爻,对着他说:“关于和亲一事,你可愿与崇徽对质?”
崔爻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也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局势,昨日清醒后朝堂上发生的事便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他听后不由感叹这崇徽公主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他心中知道逃避没有用处,便开口:“臣愿意。”
听了他的话,永和帝才差人去请卫语棠与疏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