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忍不住嘀咕了句,又满含期待地问:“你今天会在家刷墙,对吗?”
肖恩坐在画旁边,道:“是的。”
“太好了!”
女儿拍了拍手,“我到时候要把它挂在那里!”
说着,她指了指那面墙。
“当然。”
肖恩表情柔和了不少,也不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有什么不对。
他和平常一样吃早餐,洗盘子,然后慢吞吞地去刷漆,嘴里絮叨着那个不听话的混小子。
“嘟”
突然,极响的喇叭声在耳边炸开。
“哦!该死的!”
肖恩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那个吹喇叭的少年。
“小伙子,来帮个忙。”
他对儿子说。
少年慢悠悠走过来,把喇叭放在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刷着墙。
“你什么时候教我驱魔?”
少年态度冷硬,更像质问。
肖恩糊弄道:“我前段时间教过你朗读圣经。”
少年:“我说的是你平常使用的那种。”
“不,这不适合你。”
肖恩果断拒绝。
少年愤怒道:“为什么?”
肖恩也发起火:“闭嘴,你知道那种驱魔方法有多危险吗!”
“那么你为什么能使用?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危险吗?”
少年抬眼看他。
肖恩噎住,竟然没办法反驳这个孩子的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随着僵持变得愈发压抑。
肖恩的嘴唇动了动,但倔强硬臭的脾气让他服不了软,更说不出一句温情的话。
“作为父亲,我说的话不会错。”
过了半天,他只憋出这么一句。
少年猛然扔下刷子,踢倒了旁边的水桶,污水全溅到了墙上。他顿了一下,闷声说:“你只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肖恩看着流到脚边的污水,心情既复杂又无力。
“肖恩!”
依冯妮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肖恩抬头,见她和另一位驱魔人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他立马打起精神。
驱魔人道:“神啊,那位女士确实被恶魔附身了!”
“稍等一下,我”
肖恩转过身,却没能迈出那一步。
房子里,家人们正看着他。
妻子表情疑惑,轻声问:“肖恩,你不去吗?”
“你没事吧?”
钟蕾醒过来的时候在一家小诊所,身边还坐着个穿校服的女生。
“覃美娟,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点懵,盯着自己这位初中同学。
“你不会烧糊涂了吧?我陪你打针啊。”
这位同学把包挂在胸前,两只手压在大腿下面取暖,脚靠抖动发热。
钟蕾吸了吸鼻子,感觉嗓子有点疼,一低头就看见那双的旧鞋。
难怪又湿又冷。
“话说”
她打算问对方一些问题,可话到嘴边又忘了要说什么,脑子像被抽空又重新注入记忆。
“对了。”
钟蕾望了眼快没药的吊瓶,问:“那个现在几点了?”
覃美娟把手抽出来,看了看表,“四点零九分。”
“四点!”
钟蕾吓得灵魂出窍,赶紧催促医生拔针,然后从口袋摸钱。可找来找去,她身上只有两块三毛八。
覃美娟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摆手解释道:“我已经帮你垫了,下个星期还我就行。”
“啊。”
钟蕾怔了一下,表情既别扭又有几分感激:“谢谢。”
“你今天好怪啊。”
覃美娟帮她拿了下包,挽着她的手臂,十分豪气地说:“嘿,你跟我客气什么!”
钟蕾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又淡下去,微微垂眸,情绪被掩藏在镜片下,看上去还是那么内向拘谨。她不记得自己在学校有朋友,也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同学关系很好。
覃美娟兴致勃勃道:“钟蕾,死亡笔记的第七集你看了吗?”
“死亡笔记?”
提到这个,钟蕾的眼睛亮了许多,“看了,我已经看完了。”
“啊啊啊!可恶!”
覃美娟掐她脖子,摇晃道:“你不早说,别剧透!别剧透!”
“我没剧透。”
钟蕾跟个木头人似的,紧张而又僵硬地聊着这个话题,等到对方说完才开口:“你还是不要和我走太近,不然她们也会孤立你的。”
“你说谁?班上有人敢孤立你?”
覃美娟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今天她们还给你送礼物了呢。”
“礼物?”
钟蕾怔了一下。
“对的,我还有补习课就先走了。”
对方从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塞给她,道:“生日快乐!”
说完,挥了挥手,赶去上补习课了。
钟蕾拿着漫画书愣在原地。她低头看了一眼书名,记得有几期在书屋看过,但一直没舍得买。
她翻开粗略看了几眼,把漫画书放进了包里,打算回去慢慢看,顺便想想怎么还钱。
“钟蕾,你跑到哪里去了?”
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钟蕾跟着颤了一下,脑中立即浮现那张眼神冷漠,没有笑容的脸。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妈妈。
“钟蕾!”
车停到她面前。
车窗摇下,女人满脸担心,“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和你爸还有你李叔叔找你半天了!”
“打吊针。”
钟蕾干巴巴吐出三个字。
钟妈妈问:“你感冒发烧了吗?”
“有点,你找我有什么事?”
钟蕾点了点头,最后又加了个:“妈。”
钟妈妈好笑道:“你说能有什么事?我不信你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你叔叔连包间都定好了,大家都等你过去。”
“我还是回去换一下衣服吧。”
钟蕾看了眼自己的校服,再看看穿戴整齐的母亲,打扮可爱的弟弟妹妹,总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突兀。
“别换了,直接去买。”
她爸也探出头,说:“上车吧!”
“嗯。”
钟蕾上车,跟着父母去商业街。
钟妈妈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拉着女儿的手臂逛各种服装店,钟爸爸则牵着孩子跟在后面,笑眯眯的。
“哎呀,你这个裤子都短了”
“打底也是,都起球破口了。”
妈妈絮絮叨叨,选了件外套给她套上,感叹道:“好看这么穿好看多了,像杂志上的模特。回头把头发剪剪,你这个也太长了,扎起来像马尾巴,一点都不时髦。”
“哦,好。”
钟蕾只是点头。
她平常不出来逛,衣服也都是捡亲戚的穿,被父母带着逛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有你这个鞋子。”
买完衣服,钟妈妈又牵着她去鞋店,边走边喃喃:“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鞋穿城这个样子了?”
钟蕾微微低了下头,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她说:“我想买支唇膏。”
钟爸爸大大咧咧道:“买,今天什么都买!你不要总低着头那么小声,有什么不能和父母说的?”
钟蕾眼神黯了下,没反驳,到最近的一家护肤品店挑唇膏。看了一圈,她不太敢选贵的,于是在中等和便宜里寻找。
“想要哪个就拿哪个。”
钟妈妈走了过来,语重心长道:“钟蕾啊,我跟你爸以前吵架你是看见的,这几年呢我跟他可能都没太注意到你。妈知道你特别懂事,性格又好,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但感情和许多事是成年人无法控制的。钟蕾,你不会怪我们吧?”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低,眼中有几分愧疚。
这种眼神,她只在父母面对弟弟妹妹的时候见过。
钟蕾有些恍惚,选了支薄荷的唇膏,说:“我没有怪你。”
闻言,女人绽出欣慰又温和的笑容。
钟蕾去了趟厕所,在洗手台拆开包装,然后观察了下这只唇膏的样子。兴许是太过嘴唇干燥,唇膏抹在上面像撒了盐,又刺又疼,湿润以后还冒血。
她眨了眨眼睛,鼻子有点泛酸,泪珠顺着通红的眼眶滚落出来。
这不就是自己渴望的吗?
钟蕾捂着眼睛,眼泪抹去后又一次次流出来,最后花了好几分钟才止住。
她调整好状态出去,露出微笑,刚迈出一步却被人从背后拽住。
钟蕾回头,看见一个银灰色卷发,蓝眼睛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恶魔蕾娜,你老妈和你老婆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蕾娜我
嘉尔莉特刁民,你活腻了怒踹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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