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玉心疼的厉害:“苏大人,我……”
苏宴掐断了那根金线,原本的柔滑的衣面瞬时多了一道褶皱。
他望着她,一下就想起来今天清晨,他从后山进村,前任里长给他领路时,说的那一番话——
“这兴得村靠近翰州,除了后山有点草木,大都满地黄土,寸草难生。但姑娘们都长得水灵灵的,村里最漂亮的就数柳家柳绮玉,那一管嗓子娇滴滴的能掐出水,人热情似火,谁看了都移不开眼睛,比世子在京城看到的那些都不差!”
与京城里那些姿态矜持,端庄优雅的名门女子不同,柳绮玉一张脸写满了轻浮。
一个尚有婚约的少女,与一男子共处一室一整夜,第二天|衣衫不整地被村里人抓了出来,还满嘴谎话说她昨夜没赴约,是天亮时才上的山。
可苏宴连夜赶路,清晨旧伤复发,与旧里长在后山休息了半个时辰,并没有看到柳绮玉上山。
苏宴心里轻轻冷笑,想起柳绮玉面对村民时咄咄逼人,和面对自己时柔声细语,娇娇嗲嗲的样子,不禁漫出一丝不耐烦——
如此表里不一,自甘堕落的女子。
柳绮玉却对此毫不知情,只听男子道:“柳姑娘,你知道你妆花了吗?”
妆花了?!
柳绮玉脸色乍青乍白,她昨晚一夜未洗脸净面,又在和荣虎纠缠时,被扯乱了头发。
所以刚才她就顶着这样一张口脂斜飞的脸,在向苏宴抛媚眼!
偏偏这男人还表现的没有任何异样!
柳绮玉脸上血色尽失,袖口掩住口鼻,讷讷问:“真的吗?”
“真的。”
苏宴笑的温柔,手指帮她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
柳绮玉只觉自己脸好像一个火炉,滚烫,两耳红的都快喷气了,把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抬眸,见那一张玉面猝然凑过来。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忽的侧身而过,淡声道:“下次别再用这么粗劣的耳环了。”
“啊?”
柳绮玉定在原地。
苏宴到山脚时,即将卸任的旧里长李允已等候许久。
李允作揖,走上前来,惊奇地指着他道:“世子这领子口怎么破了?”
苏宴:“叫山上树枝勾的。”
李允点了点头,忽又笑道:“我与世子爷认识不过半天,原以为您是个清冷性子,没想到您竟然会站出来帮柳绮玉,亏我之前想带您去她家瞧瞧,您还不屑一顾!”
苏宴微微一笑:“我已不是世子,李大人不用再这般称呼我。”
李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兴得村的里长最不好当,我在此地待了五年,仍比不上族长老爷一句话,在村里那是半点地位没有,至少世子爷比我强多了,一来便震慑到了柳全那地头蛇。”
说起柳绮玉,李允话便滔滔不绝起来:“这柳绮玉也是个可怜天见的,娘死的早,爹又欠了赌债,还有一个不听话的弟弟天天在家与她闹。她爹跑去镇上前,还叫我帮他照看一下儿女,没想到出了这等丑事,哎,不谈了,我先去柳家看看情况。”
听到这,苏宴目光晦暗不明,思索许久,到底想把之前凑到柳绮玉耳边,未说出口的话,请李允带到。
他沉下声音:“李大人要去,可否帮苏某带一句话?”
*
柳绮玉跑回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照了整整三遍镜子。
她左看右看,除了头发上粘了一层薄薄的灰,左脸颊有一点点黑,没有半点想象中的丑态。
柳绮玉这才意识到是被戏弄了,亏她还以为苏宴愿意出手救她是出于善心,其实这人本质就是极恶劣、极自大、极自负。
其实想想也是,苏宴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愿意救柳绮玉,不过是为了借她的手,在村中人面前树立威望。
想到这里,柳琦玉将镜子一摔,不解气,又拍了桌子好几下,在心里将苏宴骂了一万遍,决定以后再也不去此人面前晃悠,眼不见为净!
柳绮玉气撒够了,走出屋子,打了井水,将身子上上下下擦洗了一遍。
微凉的井水沾在肌肤上,顺笔直的小腿而下,勾勒出少女的玲珑曲线。
她将及腰的湿发披到身后,望着浅浅一层快要枯涸的井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家所处的位置不好,水井下面没有多少水,加上家徒四壁,根本请不起人来凿深。
她不由处在深深的担忧中,想这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如果没有发生昨夜那一件事就好了......
不过,柳绮玉握紧了拳头,其实无论是否被捉奸,她也不太可能如愿以偿地嫁给未婚夫,去京城做官太太了!
因为柳绮玉那未婚夫秀才,可不就是小说的男主!
他不满柳绮玉许久,暗中与青梅眉来眼去,而柳绮玉就是在第一次抓住秀才偷偷吃青梅送来的饭菜之后,才处处针对青梅的!
不出意外,秀才听说柳绮玉昨夜给他戴了绿帽子,便会马不停蹄地上门来退亲。
柳绮玉坐在院中,用已经洗的发白的旧衣裳擦头发,这时候门“咚咚”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