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成呢!一帮野惯了的男孩子玩得尽兴的时候,掏出小叮叮就开始比赛谁尿得更远,还要排出一个名次来。像这样的游戏节目,凤妹子在场的话,他们就没法弄。
于是,欧阳向前他们经常躲着行动,玩的时候,能不叫凤妹子就不叫凤妹子,即使他们这个讨厌的凤妹子跟来了,欧阳向前他们也会想着法子甩掉她,比如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或者搞一个赛跑的游戏,三五下就把凤妹子成功甩掉了。为此,凤妹子没少记恨欧阳向前,经常叫嚣道,向前,向前,你给我记住。
后面长大了,凤妹子懂事些,觉得叫“向前”还是不怎么好,村里的人还是很讲究辈分的。于是,凤妹子就发明了这个“向前叔叔”的称呼,一直沿用至今。
欧阳向前听到凤妹子这样说,一笑了之,怕她再翻出什么陈年旧事来,赶忙坐进了那辆旧桑塔纳的后排。此时,阿难早已经把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人也坐到了驾驶位置上了。
凤妹子几步当一步,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就坐了进去。车门连关了两次才关好。车子也随即发动,开在了回村的路上。
“哥,你这个破车什么时候可以换了?车门都这样了,经常不听使唤,一点都不好关。”
“凤妹子啊,换车也得有钱。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凤妹子,阿难,你们不要急,不出三年,我就让阿难开上好车。”
“看来这次小叔叔回来有谱啊,我们就知道跟着小叔叔干,肯定没错!我爸也这样说。”凤妹子急忙道,生怕阿难抢了她的话。
“阿难,你近几年在干什么啊?”
“小叔叔,我高中读完就没有继续上学了。家里的情况也不好,凤妹子成绩比我好,先供着她读。我就出来打工了。在羊城混了几年。和你们家老三他们一起在码头扛过货,后来一起又学了理发,没搞多久,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工资也不高。跟老三商量了下,就去酒吧混了几年,工资还不错,一般都有四五千。碰到好的时候,也有上万一个月的。这不,上个月,知道你要回村里,我爸硬是打电话把我叫回来了,要我跟着你干!”
欧阳向前家里有三兄弟,老二叫欧阳向阳,初中毕业就缀学了,想挣钱分担家里负担。其实,那个时候,欧阳向前家里面情况还过得去,父母做着小生意,十里八乡也算是一个富足人家,属于比上不足,比下嘛,还是有余的。欧阳向前的父母看到老二这样懂事,为了老大老三更好地读书,连高中都不肯念了,也没有办法,于是买了辆“龙牌”农用货车。碰到赶集的时候,就拉拉人;平时,就拉拉货。倒还真是赚了几个钱。如果不是那场车祸,那可能生活条件会更好些。后来,老二就出来打了几年工,没混成什么样子,也就回溆化县城谋了个事做。
老三叫欧阳向上,读了个职高。那个时候社会上都认为学计算机的好找工作,于是,在老三职高毕业的时候,欧阳向前的父母给老三报了个当时最火的“京大青鸟”电脑培训班,希望能在这个挂着“京大”牌子的培训学校里学点“真家伙”,出来找份好工作。不要像老二那样,学会了驾驶,开始还以为是门谋生的“好技术”,哪里知道,老二初中毕业没两三年,遍地都是会开车的司机师傅,更别谈以“会开车”这门技术去找一份什么好的工作了。
“你跟我们家老三在一起啊。听你这样说,那你的工资还不错啊。这么高的工资,辞了不可惜吗?”
“可惜什么哦!羊城那地方,太乱,太不安全了。小叔叔,你是不知道啊,你问下你们家老三就知道了,特别是在酒吧,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有的时候还发生人命案子。你说,给再高的工资,我也不敢待太久的啊。小叔叔这次回村来,我爸又叫我回来跟着你干,其实,我别提多高兴了。”阿难说道。
阿难语气满不在乎中带着一份喜悦,还有希望。
“小叔叔,确实是这样的。我哥没有一点夸大。我们村里那个喜儿,你还记得不?那是个美人坯子吧。当时我们小时候做‘过家家’游戏的时候,还说喜欢你来着,要嫁给你。去年,对,就是去年,我们听说她从羊城的一家酒店的高层豪华套房摔下来了。十几层的楼啊,就这么摔下来了,人就没了。”凤妹子补充道。
“喜儿跳楼死了?”欧阳向前惊讶道。
“喜儿可不就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惹得祸啊!红颜薄命吧。那么高端的酒店,无缘无故的,能从酒店的窗户摔下来?我们都不信。当时村子里去了十几个人,都没有用。等我们找到跟喜儿开房的那个狗日的老板,准备跟他好好讲讲道理的时候,人家一句话怼得我们没有话说。他说,尸体都被火化了,你们就不要讲什么了。拿点钱,把骨灰带回去,也好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随手就丢给喜儿他爸5万块。然后,我们去找警察,警察说,现场并没有发现别的线索,死者死后两三天,我们都没有任何线索联系上死者亲人或者家属,只能同意火化。小叔叔,你说这世道,寒心不寒心!人在他乡,没有安全感啊!”
欧阳向前听后,一阵心惊。看着车外的群山和风景,已经可以远远看到村边那道悬崖了,悬崖上那两口悬棺的影子似乎也在远方摇曳。渐渐浮现出那个美丽而高挑的叫着喜儿的姑娘的影子,随着车子离村边越来越近,欧阳向前甚至还看到了喜儿的笑脸,笑得很是好看,露出她的小虎牙,她的小酒窝。可没一会儿,又消失得不见踪影,找不到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