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康帝命人来催未止结案时,未止代表刑部,判长广王为毒害秦世子的真凶。
未止报上的断案经过详细无比,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崇康十六年腊月二十一,崇康帝做了本年最后一件大事。
长广王心狠手辣谋害藩王世子,念其近年功绩,以及许多朝臣求情,且秦世子安然无虞,罢免工部侍郎之职,杖责三十,即日启程前往长广就封。
大昌历来帝子皆是新帝登基后才就封,但凡提前就封者,多半没有好下场。
如此处理,秦王一族勉强满意。
而长广王王爵未废,魏王一族也不敢指责。
长广王离京的那日,未止亲自去了城门相送。
大雪飞舞,寒凉入骨,一如长广王此时此刻的心情,如坠冰窖。
长广王看到未止,冷嘲道:“你来做什么?”
未止微笑,“好歹受过你的弟子礼,作为先生,我来送送你。”
长广王被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到了,怒道:“本王就不信你不知道秦世子根本不是本王害的!你胡乱判案,冤枉本王,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未止不为所动,“长广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我无冤无仇,我苏氏与你卫氏井水不犯河水,我为什么要冤枉你?”
“自然是……”长广王张张口,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诚然,他与未止见面不多,有些许矛盾,但那一点不愉快最终都是他落了下风。
未止性情如何他多少有几分了解,根本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害他。
未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记住,别恨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要恨,就恨想抛弃你的那个人。”
要恨,就恨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她苏未止是帮他做事没错,但该他承受的恨意,别想甩她身上。
长广王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未止怜悯地看着他,“何必自欺欺人呢?你也猜到几分了吧?”
长广王愣住了。
半晌,他艰难道:“可是……为什么?”
这一刻他发觉,身体上的疼痛,比不得心上刺痛的十分之一。
未止道:“大概是,你做了什么他容不下的事吧。”
长广王冥思片刻,抬头看向未止,冷笑道:“我知道了……可你助纣为虐,也是事实!”
未止浅笑,“长广王殿下,慎言。”
自然,这话未止也就说说。
他们两人说话,周围除了长广王的心腹侍卫和郁宁,其余人都离得较远,他们说话声音不大,那些人听不见。
“我也只是知会你一声,”未止无所谓道,“你若想报复我,尽管来。”
苏氏的势力远胜卫氏,说句大逆不道的,便是崇康帝,未止也未必就怕了。
长广王咬牙。
未止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长广王聪明,就应该清楚憎恨她对他有害无利。
最后,未止送了长广王最后一句话:“臣拜别王爷,愿王爷翻越云雨,东山再起。”
长广王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转头,离开了这座生他育他,也抛弃了他的长安城。
回到大辰云宫,未止收到消息,说是卫昭仪求见。
卫昭仪母子分离,只能送他到宫门,还不如未止送得远。
未止在承明宫正殿接见了卫昭仪。
“昭仪娘娘找臣有何事?”未止正抓紧时间处理着公务,三日后便可连续休沐五日。
卫昭仪冷冷道:“来为我儿讨个公道。”
未止笑了,“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昭仪娘娘倒是说说?”
卫昭仪盯着未止,未止却连头都不抬一下,忙于手头的公文。
“你是在报复吗?”卫昭仪嗓音沙哑,“是,昭文世子妃的死是有本宫的份,可主谋明明是淑妃!凭什么,凭什么让本宫的儿子承受这一切!”
未止勾唇,终于是有进展了。
“淑妃?”未止道,“真是稀奇了,兰修容生前见我时也说是淑妃指使,昭仪也说是淑妃指使,淑妃年纪轻轻,兰修容便罢了,她还能指使昭仪娘娘你?”
卫昭仪道:“本宫……”
“昭仪,”未止打断她,“听闻淑妃的位份,本该是给你的。”
后宫资历最深的嫔妃,除了华皇后,长孙贵妃,宁德妃,李贤妃,就属卫昭仪了。
原本崇康帝是为了卫昭仪才留着淑妃的位置,宁德妃的排位居于其下,足以看出卫昭仪的资历和崇康帝的看重。
结果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淑妃一位被比卫昭仪儿子都大不了多少的萧氏拿下了。
这样的卫昭仪,凭什么为萧淑妃卖力?
“昭仪,别糊弄我,”未止淡淡道,“你得知道,我是武将出身,做武将的,不能讲道理时都是直接动手的。你应该知道兰修容死的前一天,是怎么离开承明宫的。”
卫昭仪瑟瑟发抖,张煌地看着未止,道:“是淑妃……淑妃她一直讨厌昭文世子妃,欲除之而后快,她告诉本宫只要本宫帮她,就……她……她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