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的红色马匹来回踱了几步。
沈安禾往前挪了一步低下头恳切道:“请皇上明查,我父亲绝不可能是贪污之人!”
一个公公撩开帘子附耳上去,点了几下头,又恭敬的放下帘子。
接着甩了甩浮尘,示意侍卫退下,接过沈安禾的上书,低身对她说:“皇帝心善,念你孝心,今日又是大将军又凯旋之日,是好事,就并不降罪于你此次阻拦御驾,如果再有下次,可不能保住你的脑袋了。”他细声细气的说完,又踱步走了回去,挥动浮尘“回宫。”示意众人起驾。
浩浩荡荡的马匹车人渐渐走空,她脑袋里满是刚才那个马上拿着缰绳穿着玄色盔甲的人,那个人剑眉星目,弯刀佩腰,不是他,又是谁。
那个说凯旋就娶她的人。
她脑袋轰隆隆的在响,她不想连累他,他不来寻她也好,幸没有陷太深,及时止损也好。可刚才她在他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冰,仿佛能把她激的打冷战的感觉,她突然感受到了被人遗弃和嫌弃的感觉。
月明星稀,月光洋洋洒在大地上,渡了一层银霜。
待人群全都散去,她良久才起身,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家家闭户,没有点一盏灯,腿麻的生疼,她忍着痛,慢慢往前挪着。
打更的老人匆忙走过,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早点回家,这世道不安全!”
沈安禾呆滞的看了那老人一眼,往回走去,回家?回哪里,她自言自语着。
往日熙攘繁华的街道,她此刻才知道这里褪去繁华之后究竟是怎样的样貌。
忽然寂静的路边一盏灯亮起,五角走马灯里微微透着红光,接着一盏两盏三盏直通前方,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幽幽发着光。
她扶着墙壁慢慢走着,腿格外的疼,仿佛针刺骨。
屋顶瓦片发出轻声,一个身影与她同走着,却比她慢,紧跟在身后,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终于到了府中,她刚准备打开门,本想偷偷神步子鬼不觉的回到自己屋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随即便听到屋内传来声音,那声音不似平时的轻浮命令,居然透着一丝轻柔:“进来。”
她一惊打开了门,发现凌王在她屋内坐着靠在椅背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本王等着你暖床,可等了太长时间了。”
她微微蹙眉想要辩驳,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一软,身体就要快速落下,久久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突然被一把力抱在了怀中,那人有着淡淡的清香,是很熟悉很好闻的味道。
凌之余微微蹙眉,打横一抱把她放在床榻上,轻轻拉起她的衣裤,本来雪白的膝盖处,现在泛着红肿。
她又伸手微微拉下,轻轻朝后挪了一下。
凌之余不语,从怀中拿出变化出的药膏,给她撩起来衣裤轻轻涂抹,温柔得似乎像对待一个易破的娃娃,他的手很修长,微微有点温润化开了药膏,有些微微凉感。
温凉的感觉盖去了本来热辣辣的感觉,他的力道轻柔,不一会伤处的青紫便感觉消了许多。
他沉声道:“这几日你就不要下床了。”
她楞楞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她,良久,他给她放下裤脚,停了一下,“忠孝礼义。”
沈安禾讪讪笑了笑,心想着这王爷,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外面所传言的凌王爷怕是别人杜撰出的版本。
她随即抽出自己的腿,想下床又不好,只能这样尴尬的坐着。
“你若想救人,你也应该先保护好自己,再谈别的吧。”凌之余拿起地上的铁条拨动了一下炉子中的碳火,让它烧的更加旺盛,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略微有些吵。
“下次不能这么莽撞。”
她咬着唇,手中攥紧了那书卷,道:“你怕得罪皇帝,连累凌王府吗?”她咬了一下嘴唇,“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别人的。”
凌之余蹲下身子,看着她一脸委屈,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头,带着笑声道:“是挺怕连累的。”
沈安禾往后躲了躲,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书呆子不会不懂吧。
他梨涡浅笑,目光清澈的仿佛刚出生的婴儿,让沈安禾想说的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