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直走,三百多米你就能看到公交站台了”。妇人送我到门口,指着门前的路说,“活着啊比什么都好,记住哦妹妹,不管这世界多糟,世上总有一个人希望你活着。”
我虚伪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活着是不是好,不过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在乎我的死活的,至少现在如此。
顺着妇人指的路,我很快到了一个只有一个牌子的公交车站台,那里有两个老太太挎着篮子聊天,好像是要去城里给孩子送土鸡蛋。
坐上去城里的公交车,我在一家修理手机的店门口下了车。因为跳河,我的手机坏了,打不开了。
修理手机的小伙子检查了一番说是电池进水了,我默默点点头。
换了一块电池,三百块。店家接过三百块硬邦邦的人民币问我这钱怎么了,我说和手机一起放洗衣机里了。
“不小心放洗衣机了啊,我也这样干过,话说人民币的纸张还真是结实呢,换做别的纸,早就碎了。”
“是啊,是啊”。我心虚的附和他,生怕他听出我的钱不是进了洗衣机而是进了河里。
换电池的钱是我原本打算给救命恩人的三百块。
和我命等价的电池果然把手机打开了,几条短信进来,都是广告。一条加微信退钱的,一条小说推送还有一条是澳门银河什么的,不是骗钱的就是骗我花钱的。
没有来电提醒。
我记得,我的手机是开通了来电提醒的。我手机关机时打来的电话,开机后会收到提醒的,我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电话了。多好的功能啊。
不过昨晚关机至今还没有人打过我的电话,连卖房子的都没有。
别瞎想了,一夜未归,张秀芬是不会担心的。我心中涌起渴望接着被现实说服。
记得以前张秀芬对思月不满时,她白天隐忍不发,一直到晚上才开始开战,争执到半夜时,再毫不留情的把思月赶出家门,她就大战获胜似得安稳睡觉觉去了。
不止一次如此,每次都是如此,而且张秀芬从来不会关心思月去了哪里,有没有地方可去,会不会有危险。李一天就像是个没脑子的木偶,只会重复张秀芬的话和赞同她的做法,被子一蒙呼呼大睡,就像是没有思月这个女儿。
那时候,我对思月的固执完全不解,我一度觉得思月太笨,笨到总是被打然后半夜无家可归。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发现,家里最可悲的不是思月,而是自己。
小心听话的我以为自己比思月幸运,比思月更受张秀芬的疼爱,至少从自己没被打到赶出家门。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二十九年以来,自己只是把用无底线的屈服换来的忽视当成了爱。
真相是,张秀芬根本没爱过自己!
明白真相的我站在人行道上,鼻子一酸眼泪直流,跟个要玩具不成当街哭闹的孩子一样,完全看不到路上还有别人,委屈的肩膀跟着一起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