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突然认输着实让在场的众人傻了眼,不过不是全部的人,是除了两人之外 。 一位是坐在看台最上方中间位置的掌门屋立,另一个就是阿隐了。 掌门屋立面不改色实属正常。自从他接掌归墟以来,在公开场合他的喜怒哀乐皆是一个表情,这个表情与宗庙里的祖师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被众弟子戏称为“画像脸”、“祖师脸”。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阿隐,他面不改色就有点奇怪了。 从走上擂台开始到大雄跳下擂台那一刻,这一过程中,阿隐皆是一个表情:淡眉微挑,目光含笑,嘴唇紧闭。 不过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大雄身上,自然是没人注意阿隐的神色变化,当众人渐渐再将目光转回到阿隐这里,他也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只见阿隐微微张着口,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而台下的弟子也纷纷嚷嚷着类似于“阿隐真是幸运”这样的话。 至于一直注视阿隐的屋新长老,则是了然于胸,正捂着嘴偷乐。 看来,屋新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这个徒弟古灵精怪着呢,一点都…不…傻。 此时已日沉西落。至此,论英会的第一轮比试已全部结束。 = = 经过了一夜的修整,晋级的三十二名弟子将集体参加今日辰时开始的文斗,决出十名弟子进入最后一轮比赛。 文斗的比试考的是众弟子的才学,入室弟子学习的是归墟最上乘的武功心法,除了强壮的体魄,高超的武艺还必须具备丰富的学识。归墟虽是武林大派,可门下弟子只会打打杀杀却不懂得识文断字,明辨是非黑白,那也只是一介莽夫。 与往届一样,这次文斗的试题依旧是由教授弟子诗书礼仪的屋弦长老当众公布。 在屋弦长老公布试题的那一刻,立于屋弦左手边的阿隐微微吃了一惊。 这次文斗的试题十分特别,是让众弟子以归墟为主题,独立制作一份作品,作品的样式不限,时间为三个时辰。 所谓难题不是规定范围,而是没有范围,要想在短短的三个时辰之内创作出一件完整且贴合主题的作品。 难!非常难! 参与的大多弟子一见试题皆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几经思量,一些弟子已经有了主意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而阿隐还依旧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也暗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见小徒弟毫无反应,坐在上方的屋新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阿隐虽聪明能干可他却没有好好进过学堂读书,这样的难题他想不出来也实属正常。不过,他小徒弟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进步神速,如果真能选为入室弟子,在修炼个三四五六年,前途无可限量。 他该想个什么办法,让自己的徒弟通过这次考试?这着实有点伤脑筋。 不过,他这个担忧好像又是多余的。 他的小徒弟可不是那种想不出来就乖乖就范的,阿隐的灵魂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了,他那十六年的书也不是装装样子白读的。 对于这个主题,阿隐早有主意,只不过他想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诠释。毕竟这次文斗的试题没有限制范围,与其和他人创作出千篇一律的诗歌书画,倒不如来个出其不意,就算创作出的作品精良度不够,可论创意和心思,也足够能进入最后一轮。 就在阿隐这一苦思的过程中,已经有不少弟子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二十六名弟子中除却阿隐,其余的二十五人都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奋笔疾书了。 时至午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阿隐还在原地杵着不动,底下的一些对阿隐早有不满的弟子开始起哄,发泄着昨日输钱的不满。 “写不出来就下来吧。” “就是,就是!” 面对台下尖酸刻薄的话语,阿隐并未在意,或者说陷入沉思的阿隐早就屏蔽了外界,就算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他也视若无睹。阿隐在自己的世界里细想了许久仍旧毫无思绪,索性转头 在周边找找灵感。 他先是看了看台下的那些七嘴八舌的弟子,再将目光转移到远处。一缕刚升起的青烟进入了阿隐的视线。 “炊烟?” 阿隐托着腮喃喃念叨,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将紧闭的嘴唇微微咧开,灵感就这样来了。 见时间也不多了,阿隐便直接抬脚向屋弦长老低语了几句,屋弦蹙了下眉,思索片刻从台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后厨的方向跑了过去。 阿隐的这一惊人举动,把屋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被一旁的屋极拉了一把,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师兄你没事吧?”屋极关切地问了句。 屋新摆摆手佯装镇定:“没事没事,就是这地有些滑。” “哦,这样啊……”屋极低头看了眼干巴巴的石板,又瞧了瞧他师兄,现在屋新已大汗淋漓,整个身子像从水里捞过来的一样。 屋极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色丝帕递给了屋新,又关切地问了声:“那师兄你怎么流这么多的汗?” 屋新一窘,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狂冒的细汗,随口道:“可能是天气有点热。” “天热吗?” 屋极有些疑惑,他瞧了下屋新身上的青丝薄纱袍,再抬头望了望天。昨日烈阳当空,晚上却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的天空万里无云却格外凉爽,甚至还有丝丝清冷…… 屋极就方才那些反常举动细细思考,得出了一条结论:看来师兄的修炼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两个时辰后…… 台上的参赛弟子们已经接二连三完成了作品,待小澈起身将字画上交后,台上的所有弟子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全部完成。 屋弦就这二十五份作品进行了一一评判,最后选出了九份佳作进入最后一轮。 只是比试还未结束,屋弦长老虽已评判了台上弟子的作品,却没有命人敲响铜锣,而是驻足观望,像是在等待着谁。 屋弦这一奇怪举动,引得台上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一旁协助的四弟子云遥见此便开口提醒:“长老?该敲锣了……” 屋弦抬了下手,云遥会意,立马闭了嘴。 “不急再等等,还差了一个人。” 就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一炷香的时候,阿隐这才不急不慢端了一个紫砂锅走上了擂台。 “长老,这是我的作品。” 阿隐揭开了盖子,一道冒着腾腾热气的红烧肉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阿隐怎么拿着个菜来参加比赛?搞笑呢? 屋弦倒是面不改色,只是字里行间还是带着一丝诧异:“这是……” 阿隐微微一笑,一本正经道:“这便是我的作答,以归墟为主题做的一道菜。” 阿隐话语一出,台上台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哈哈!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吃饱饭再送了一份给长老吃。” “不过这味道还挺香的,我都有点肚子饿了。” “说不定是他想不出来,所以做道菜专门来贿赂长老。” “说的也是,这个阿隐侥幸赢了第一局已经是奇迹,我们就不要对他有过多要求。” 屋弦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先是细细地看了下这道菜的成分,好像这锅里除了红烧肉还是红烧肉,他用筷子在锅里翻了又翻,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大料的踪影,只是锅底铺着满满一层黄嫩的板栗肉。 没有大料做出的红烧肉,真是有趣! 屋弦索性夹起一块肉放入嘴里,眉头忽然一挑,又从锅里夹起了一块,这次屋弦把双眸合上,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咸淡可口,鲜香无比,有些许辛辣,又夹杂着一丝丝清甜,甚是鲜美。 锅里没有任何大料的痕迹,可这肉的一寸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红烧肉,归墟。 阿隐这个孩子,还真是用心之极。 屋弦带着一丝轻笑放下了筷子,郑重宣布:“阿隐的这道作品近乎完美地符合本次大赛主题,合格!”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