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铃声在耳边响起,两人面前的灯也亮起来的瞬间 。
申姜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她仍然还是在这条奇怪的路上,但现在天亮着,并不是晚上,而且正午当头。
并且她所在的山太高了,往四下望去,白云如在脚下,云海涌动似海潮。
远处仙鹤遨游在云海之上。
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小丽不见了。只有自己在。
也许是头顶上的艳阳灼烈,叫她有些眩晕,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后,青衣红带宽袖大袍的人们跪伏了一地,
众人衣衫随风起舞,烈烈作响,个个飘飘欲仙。
而在她身前,是高高的祭台。
她手上捧着的托盘中,奉着一颗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显然是个女人,死得并不‘平静’,她一双美眸怒睁,面容上凝固着惊骇与绝望。
血溢满了浅浅的盘底,顺着盘沿滴落在地上,也顺着她捧盘的手,住手肘上一路流淌,染湿了她身上白色的长袍。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
这手修长,骨节分明,皮肤苍白单薄,下青色的血脉依稀可见。
分明是个男人的手。
随后,她在托盘中血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那是个清矍俊美的男人,高冠上的坠带,正随风飞舞,带动了坠带末端的金铃。
‘叮~~’
‘叮~~’
而此时他目光淡漠而平静,正在看着她。
申姜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求助。
‘镜子里的‘我’在看着我,我好害怕’。
当时她很不以为然,那是镜子啊,你看它,看到的不就是自己。
可现在,她却明明确确地理解了,发贴人的感受。
对方的目光在看着她。
似乎虽然他只是一个倒影,却意识到自己身体中有另一个意识的存在。
她下意识扭开头,闭上眼睛。
旁边的侍童似乎察觉了异状,低声询问:“尊上,是有什么不对吗?”
申姜闭着眼睛,不想再云看盘里血淋淋的人头,也不想再与倒影里的人对视,缓了缓气息,才开口:“请问,我捧的这个,是真的人头吧?”
侍童连忙垂首低眉,小声恭顺道:“回公子的话,确实无误,这是您亲手割下来。”见她魂不守舍低声提醒她:“公子,把祭品放置在祭台上,便是礼成了。”
申姜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血液粘稠。
它温暖中带着一丝滑腻,那诡异的触感令人恶心。令她想起,自己醒过来被困在车中一动也不能动时的情景。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人,瞪大眼睛拼命喘息。
不知道什么划断了他的喉咙,血从对他的身上滴落在她脸上、身上。
或者用‘奔流如注’更为贴切?他不停地挣扎,伸出手想抓住她,也许是想求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直面死亡。看着他渐渐平息,感受着他的血变冷。
“公子?”侍童轻声提醒她:“时辰要过了。”
她听到身后有阵阵低语。所有人都感到不解与焦虑。
申姜深呼吸,提醒自己,这也许不知道是什么幻境,就像鬼打墙一样,如果说她在之前的梦魇中学到了什么,就是割麦人说的,不可以让人发现自己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数到一二三,缓缓睁开眼睛。
但与血中的倒影四目相对的瞬间,还是下意识地心中一悸。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明明是个活人,却感觉他似乎无情无欲,眼波流转盯向她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恶意,可却叫她背后发凉。甚至它做为一个影子,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先是无声地喃喃低语,但随后速度突然快起来,随着他嘴唇开合,申姜感到手腕处巨疼,低头看,有一排鬼画咒一样的图案,从自己手腕内侧皮肤下凸显出来。
那倒影,面相有金刚怒目的威严,最后念完时一顿,她手上的那个图案也完成了。
突然一声‘云开!’竟然在是从她口中吐出来,声音清朗而幽远。
随后她猛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力量,向后推倒。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拉棉花糖的和小丽正在她旁边吵闹。
小丽急急地不停骂拉棉花糖:“陈三七,你快想想办法呀,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
另一边衣服上血迹斑斑的孟夜,正在跟一个中年人说话。
中年人面目严肃,孟夜也没有那么吊儿郎当。低声似乎在说什么。
“还好祭祖的事没有出纰漏。”
外面有人说:“时间到了,要成礼了。”中年人急匆匆地交代孟夜:“你留在这里。”这才急匆匆地走。
申姜感觉自己手腕还在痛,低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图案血淋淋的,就在她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