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抬眼,见沈言礼站在卫生间门口,手掌插在口袋,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得出他现在应该是不高兴。
银灰色西装,一尘不染的皮鞋,灯光从头顶洒落,皮肤冷白,几乎可以看到脖颈处的青色血管,矜贵劲儿十足。
见许听似是在发呆,韩东推许听一下,示意她打招呼。
许听敛眸,跟着客客气气地喊了声“沈导”,语气不冷不淡,一副第一次和陌生人见面的样子。
沈言礼黑眸幽深,脸色冷了几分,视线一直落在许听身上。
许听跟没注意到似的,多余的话一个没有,韩东对她没脾气了,这机会就是扔许听面前她估计都不会弯腰捡一下,索性自己补充,“我是星耀的经纪人,这是我手里的新人许听——”
沈言礼没理他,直接打断,重复第一句问话,“什么机会难得?”
韩东停住,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脸上是尴尬的笑,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还第一次有人问出来。
沈言礼睇着他:“既然难得,你怎么不好好把握?”
韩东干笑,“瞧您说的,我又不是艺人。”
沈言礼语气淡淡:“这不是非要艺人才行吧?
我看你也可以,好好把握。”
韩东:“……”
*
呛完人,沈言礼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韩东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哪儿惹到沈言礼了,但很快抛到脑后,责怪许听没一点眼力劲儿,而后让她赶快收拾好回包厢。
过了几分钟,沈言礼离开后又回来。
许听正在水池前洗手,水流很大,哗啦啦的冲击着池壁,将沈言礼的脚步声掩盖,沈言礼没有提醒,在旁边等许听洗完。
片刻,许听关上水龙头,一转身看到沈言礼,她略微惊讶,“你不是走了?”
沈言礼的双眼皮褶皱很深,他垂着眸,眼皮耸拉下来,视线落在许听手上,手指修长纤细,如削葱根,指甲修剪整齐,是圆润的月牙形,泛着健康的嫩粉色,方才洗完手的水珠未擦拭掉,正顺着指尖轻轻滴落。
他没答话,从口袋拿出手帕递给许听。
浅灰色手帕,旁边是收边设计,简单大方,右下角一个“礼”字,和许听收藏的那块款式没太大区别。
许听没动,目露疑惑。
沈言礼催促:“拿着。”
语气并不怎么好。
许听犹豫了下,从他手中接过。
这时,沈言礼手机响了,是顾星洲打来的。
沈言礼接通,那端传来顾星洲的声音,“你不是出去抽根烟?
怎么去了那么久,这时间五根烟都能抽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顾星洲在那边叭叭叭,沈言礼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到许听接过手帕没动,便直接从她手中拿回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单手帮她擦拭水渍。
许听下意识闪躲。
沈言礼“嗯”了几声:“等会和你说。”
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握住许听两个手腕,拿着手帕帮她擦手。
许听有些不大自在。
很快,沈言礼擦好,收起手帕,问许听,“我朋友在这吃饭,一起?”
许听觉得他俩现在的关系没有这个必要,摇头拒绝,“你回去吃饭吧,我吃过了,准备回家。”
沈言礼“嗯”了声,低头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给顾星洲回复消息:[碰见许听,先回家了,下次约。
]
随后,沈言礼收回手机,抬腿离开,“走吧。”
许听:“?”
*
今天叶烽回家,沈言礼是让家里司机送过来的,司机一直等在停车场,刚才他给司机发了短信让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口。
两人从酒店出来时司机还没过来,便在门前的台阶下等待,天空完全阴了下来,雷声大作,闷了一天的雨终于要落下来。
狂风卷着尘土,空气中是潮湿的水汽,街道上没几个行人。
沈言礼对圈里的事情见得多了,听许听经纪人的话,应该是让许听过去陪酒。
从刚才他就压着火,这会儿见许听站在旁边,头发被吹散在空中,她低着头正拿发绳扎头发,乖乖巧巧的样子,沈言礼忍不住教训,“以后不要参加这种了。”
许听抓着头发,表情有些茫然。
沈言礼沉着声继续说:“缺什么和我讲,不必这样。”
对视片刻,许听明白沈言礼的意思,好像之前沈言礼替她出头是她的错觉一样,那一点窃喜消失殆尽,她抿着唇不太高兴。
最终许听没有忍下去,冷声反驳,“我没有想来,也什么都不缺,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误会我。”
说完她不想搭理沈言礼,垂着头,生气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半晌,沈言礼气闷,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小声解释,“我是担心你。”
风刮过,卷在空中几不可闻。
许听没指望沈言礼道歉,但隐约听到“担心”两个字,她没听清,愣了几秒,抬头望向沈言礼,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沈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