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洁白的白云,但有万丈光芒的太阳。
这是戴葙给第一次来的地方,首次的感应。
蒋小澜牵着戴葙的手往站外走,出站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
马路边一个小卖部旁,一个男人抽着烟,烟圈一圈一圈的在他周围慢慢散去,逆风来时,有些淡淡的清香烟草味。
他另一只手里有一个胖嘟嘟的小手,是个小男孩儿的手,小男孩儿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戴葙知道,这是戴招和她的弟弟,依稀记得是叫戴……弦。
戴招掐灭手中的香烟,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抱起戴弦往蒋小澜走过来。
他一脸沉重,眼窝处有些发青,瞳孔里有淡淡的血丝。
戴弦看到了蒋小澜,真真是婴儿见了娘,就忘了爹。
戴弦扑腾着过来蒋小澜的怀里,要她抱。
可蒋小澜一肚子的翻江倒海,让她难受至极,她脸色铁青,仍旧还是接了戴弦过来,一只手抱着戴弦,另一只手依旧领着戴葙。
夫妻见面本该是高兴的,可他二人见面后,一字不发,你看着我,我瞧着你,无不例外的尴尬。
戴葙望着陌生的城市,顿感颓废,严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没了。
这不是属于她从小到大的那个城市,那个乡村街道。
这里的街道上行人不断,每个人都走得那么奔逸绝尘,又走得那么蜗行牛步。
蒋小澜刚抱戴弦,脸色一白,赶忙松开手,就弯腰蹲下去,往边上的垃圾桶一个劲儿的吐。
见状,戴招慌了,上前一步来轻轻地顺抚蒋小澜的脊背,见她吐的厉害,以为是晕车了,顿时眼睛毒辣的看着戴葙。
戴葙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
戴招轻轻地顺扶着蒋小澜的背,看她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心里一颤,他问:“是不是没休息好?”
戴招的脾气缓和了些,说话温柔细腻,蒋小澜竟觉得不可思议,抬头看他。
剧烈咳嗽让她两颊两腮都是一片绯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噙满了泪珠。
蒋小澜站起来,就看到了戴葙仍旧是拿纸巾递给她。
“妈妈,给!”戴葙小手里拿着一张纸巾,尽管害怕戴招的目光,可还是要把纸巾递给妈妈擦唇边的酸水。
蒋小澜接过纸巾的同时看了一眼戴招,“走吧,回去。”
蒋小澜伸出手去牵着戴葙的手,把戴弦抱在怀里。
戴招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接伸手去抱来戴弦,走在了前面。
过斑马线时,戴葙感到害怕,手心里都是冷汗。
蒋小澜察觉到了,可肚子里翻江倒海,让她难受,只得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
走在宽敞的小区门口,戴葙不敢进,这里是她能来的地方吗?
六楼。
房子刚装修好,只是简简单单的装修,买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和家电。
蒋小澜把戴葙领进一个房间,全是粉粉嫩嫩的颜色,窗帘是浅粉色,床单是粉色的,被子是粉色的,枕头是粉色的,就连边上的玩偶也是粉色的,还有墙角下的一个沙发也是粉丝,旁边的书桌也是。
戴葙不喜欢这个颜色,可也只是看着,她不能有意见。
蒋小澜把旅行包放下,蹲下来抓着戴葙的两只胳膊,温声细气:“葙葙,在屋里歇一会儿,妈妈去做饭,做好了喊你。”
戴葙害怕,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哪怕是青春的粉色,第一次感到了黑暗。
戴葙脸色有些白,看着蒋小澜,很乖巧的答应了:“好,妈妈。”
蒋小澜揉揉她的小脑袋,脸上洋溢着一抹微笑,站起来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顺带关了门。
戴葙在屋里把纸尿裤撕下来,重重的一大块,丢进垃圾桶里。
她坐在沙发里,看着屋里的一切,又看了自己,自卑感涌上心头,她低下了头。
客厅里铺了泡沫垫子,有玩具护栏。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积木,和一些圆溜溜的球。各种各样的玩具小汽车,变形金刚。
角落里堆满了婴儿车,踏板车,扭扭车,手推学步车。
戴弦坐在泡沫垫子里,玩着自己拼装出来的小汽车,小眼睛圆溜溜的,充满了好奇,一直看着那扇门。
阳台里与客厅被一扇铁门隔开,花盆里是新买来的茉莉花与红绣球,盛开的很娇艳。
阳台上被午间的太阳灼烧的滚烫,一阵白雾热浪过来。
把蒋小澜热的一脸汗水,她看着戴招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在手心里磨挲了很久。
她抹了把汗水,忍住五脏六腑的汹涌,深呼吸一气才说:“戴招,葙葙我带回来了,你对她好点,好吗?”
戴招后知后觉,知道她怀孕了,烟也不打算抽了,直接丢去了阳台上的垃圾桶里。
戴招望着面色苍白,且冒着细汗的蒋小澜,有些心疼,但是还是把心里话说出:“小澜,要我和你说多少次,她替代不了我们死去的孩子。”
瞬间,脑子空白的厉害,蒋小澜眼窝一热,哭着说:“不管,我好不容易用近四年的时间,才把她融进我的心,就让她留下来,她和湘湘很像啊,她也很像我啊!”
戴招脸色一沉,有些难看,但语气温和:“行了,你高兴就好。”
戴招走过去抱住有些崩溃的蒋小澜,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你怀孕了,去休息!”
“什么?”蒋小澜反问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是出现幻觉了?
戴招把打火机也扔进去垃圾桶,面上带笑:“你带小弦的时候也是这样吐,八成是有了,先去歇着,下午带你去医院检查。”
蒋小澜蒙了,晕乎乎的走进客厅,看着戴弦用积木拼装了不少小汽车,还有一些建筑物。
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旁边看着他拼装,想要说些什么都是欲言又止。
蒋小澜闷得慌,一个箭步跑向了卫生间,蹲在马桶边上又是一阵哇哇大吐。
闻声赶来的戴招一惊,跑去倒了杯温水过来给她漱口。
蒋小澜有气无力的走进客厅,软软的靠着沙发,眼皮子沉沉的,望了眼戴招,继续叮嘱一句:“对她好点,好吗?”
戴招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点了点头,把空杯子拿进了厨房。
他站在厨房里思绪万千,从新安装的玻璃窗看过去,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以及一栋栋高楼大厦。
戴招犯了烟瘾,可一想到小澜闻到烟味会吐的很严重,他就一颗辣椒含在嘴里,控制自己不要去抽烟。
戴葙就在门缝那里,她想出来,可是看到了这一切,她宁可待在安静的小屋。
门缝里看到的客厅里,一个小孩在玩玩具,妈妈在沙发里躺着,看去就是不好受的样子。
想了想,戴葙还是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来到了蒋小澜的面前,走得快了,碰到了茶几一角,痛的她微微“嘶”了一声。
见她出来,戴弦走过来,走得有些歪歪斜斜,还是不太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