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叶轩原本清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自从父亲母亲传来亡讯,自己又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后,他就永久失去了进入万叶堂——这个家主叶臻平日里接见诸位优秀子弟、以及招待外客地方的资格。
想起他曾经还被冠以天才之名时,这位亲爷爷恨不得日日拉着自己在这青瓦白墙之内谈天说地,讲着对他是如何偏爱,如何看好...
可现在?
被棉衣包裹着的少年呼出一口气,白雾于冬日的严寒下翻腾升空,直至消失不见。
由商户起步的叶氏一族不愧其四大家族之首的名号,将亲不敌贵这一手玩的顺溜至极。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自己是如何再回到这里的,却独独忽略了这一种。
“罢啦。”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八个字不是早就被他吃的透透的了吗
叶轩伸出手将额前的秀发理了理,抬眼朝着正门上的匾额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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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一扬,红木门被一把推开。
没工夫玩尊老爱幼那一套,正欲差人唤门的四长老被叶轩一屁股挤到了后头。
门扇结构处吱呀呀的声响不大,却吸引了屋内每个人的视线。
随着一双沾着泥土的布鞋踩上正厅柔软的地毯,夹杂着零星白雪的寒风于一瞬间涌进堂去,让摆放在正中央巨大火炉内的火光都忽闪了两下。
端着茶杯的叶臻注意到门口白衣老人的神色有异,正欲品茶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
神识大张,天舒发现现场的氛围果然同自己脑海中所幻想的一模一样。
她虽认不得谁是谁,却仍能从众人的衣着与坐位来分辨出其身份。
像是正中主位上那外披金衣、穿的是层层叠叠六七层,看上去如同衣服成精了的傲气少女,应当就是今日的主角之一,与叶轩退婚的那位‘宫里人’。
再看她左侧的那位绿衣男子,虽然身份不明,却气息不弱。再加上两人身后站着的都是衣着相仿的仆从,多半被上头派来给其压阵的筹码。
至于叶家的那位家主...施展了「敛息术」的天舒目光大胆。
加上刚刚落座的四长老,堂下的六人中有五人携带者相同的‘法’字徽章,而胸前唯一光秃秃的左手边第一位,应当就是她想找的人。
‘实力都不怎么行啊。’
将在场众人都好好观察了一番,那位被叶轩驳了面子的长老居然是此处唯二的金丹期。就连那位来撑场面的绿衣男子也只是金丹后期,比之强了两个小境界而已。
“来了?”
刻意拉长了的音调,此刻,疑似叶家家主的老人一句话让天舒竖起了耳朵。
她想看身侧少年是如何回应的,却发现人只是随意地抱拳颔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这么拽?
咂着嘴的天舒给叶轩的英勇行为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筑基后期在她这儿有些排不上号,但对于此时的少年来说那绝对是星晨与沙砾之间的差距。
从这群人中随意挑出来一个——包括那名退婚者,都能一拳将他打到门外的青石地板上扣都扣不下来。
危。
真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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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其所料。
叶轩的态度将屋内的气氛推向凝重。
除了茶杯触及桌地所发出的声响,留在众人耳边的只有微曝的柴火声,以及距离正厅几十米外叶家弟子练武的呐喊声。
就在天舒还在拿少年的武力值与众人作比时:
“许久未见,贤侄还是如同当年一般,翩翩少年郎啊。”
带着笑意的问候打破了不自然的沉静,说话的是堂上的绿衣男子。他一双桃花眼上下打探着叶轩,好像真的是在欣赏其风采似的。
不过这番话让剑灵空间内的天舒抬头瘪嘴,暗骂了一声可笑。
没见这他的黑眼圈都快要掉到下巴上去了,哪儿来的翩翩少年长这样?
吊死鬼?
往外望去,这次的叶轩没再保持沉默,他应了一声的同时,抱拳的姿势也有力了些。
“孟丞相。”
“贤...”
“不必要的寒暄就免了吧。”
突然插入话茬的金衣少女声线听起来冷若寒泉。
叶轩与孟姓丞相满打满算才说了两句话,就一下子被叫停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叶轩,本公主今日为何来此,我想你不是不知道。”
“我同意退婚。”
虽说这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叶轩的不假思索还是令在场的众人都愣了神,包括已经做好看戏准备的天舒。
等等等等等等。
这就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