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林宛无数次想,等结束杭州的拍摄以后,要不要跟这位曾最好的朋友联系。 如果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让她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重生身份,非向欣莫属了。可是在她去世前的那一年发过无数邮件给向欣,全部都石沉大海,她有些担心向欣是否能够原谅她当时的固执。可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种种顾忌都变成了多余。 “小欣,这位是?” 二楼那位西装男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向欣跟别人抱头痛哭,连忙下了台阶走过来。 “这是我的朋友,”向欣终于舍得放开林宛,抽了抽鼻子向男人介绍,“最好的朋友……” 林宛了然,接过向欣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泪,向来的人点头致意,“我是林宛。”然后发现他十分眼熟,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微博里跟自己聊天的那位蒋律师吗? “阿宛,这是蒋铭城。”向欣介绍那个男人。 “你好。”蒋律师跟林宛点头示意,对向欣说,“别站在这了,有什么事上去说吧。” “上去吧。”向欣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只有紧紧握着林宛的手泄露了她的激动。 蒋铭城很体贴的把他们领到会议室单独聊天,一坐下向欣就问林宛,“你是怎么回事,鬼上身吗?” 林宛:…… “应该说是……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我醒来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原来这个女孩的记忆,她因为事故去世了,好像她灵魂离开的一刹那,我就忽的一下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再睁开眼就变成了她。”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向欣讷讷的说,似乎在消化这个完全脱离自己世界观的消息。林宛安静的等着,别说向欣,就是她也花了好几天才确定自己是真正活过来了。 沉默了没有半分钟,“所以你自己约的蒋铭城?来律师所做什么?”向欣问。林宛失笑,向欣果然是向欣,永远这么务实,不会花心思琢磨想不通的事。 “我是来咨询遗产的事,向欣,我想把家里的遗产从曾鹏宇手里夺回来。”林宛说道。 “还真是巧了,”向欣从自己拎的包里掏出文件递给林宛,“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跟蒋铭城商量这个事,他说现有的这些文件不足以支撑遗嘱证据。” 林宛接过这份文件,这些内容再熟悉不过,是她发给向欣的邮件。 向欣和林宛闹翻了以后去澳洲读书,林宛在后期多次给她发电子邮件可是始终没有任何回复,还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干脆把她的邮箱当成树洞,三五不时的就发一封倾诉。 向欣打印出来这些是林宛出事之前的一个月,也就是2014年的5月份的,大概有10封左右。当时还没有曾鹏宇出轨的消息,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在邮件里跟向欣说,“……阿欣,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放纵自己继续过这种虚伪的生活。曾鹏宇的刻薄、虚伪和好色让我恶心透顶,我准备跟他离婚……” “我刚回国定居没多久,让网易的朋友帮着找回了这个邮箱,才看到你发给我的那些邮件。实在看不下去曾鹏宇那个贱人和小三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拿着外婆的东西去慈善拍卖,我找蒋铭城商量看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抢回来,哪怕给你那些八百年不见面的远房叔伯或者捐出去也好。但是蒋铭城给我讲了一堆遗产法、继承法,最后告诉我,除非当时本人录过音、留过遗书或者是口头说过之后有两个见证人……等等,本人?”向欣看着林晚,眼中光彩乍现,“阿朝,你就是本人啊!” “嗯,我就是本人。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咨询,什么样的遗嘱才是牢不可破的,再去准备。”林宛说道。 “阿朝,你重活了一次,终于活明白了!”向欣欣喜的说道,“我们去找蒋铭城。” 三个人在蒋铭城的办公室里聊了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向欣就拉着林宛上了自己的车,“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买衣服——你这衣服都是哪一年的款了?下午咱们一起去找陆青霖。” “陆青霖,他也在杭州?” “当然了,他在杭州混的风生水起呢,就住在西湖老城区那一片,我回国以去了他那一次,我也不瞒你,”向欣说,“我跟蒋铭城吵架就是因为,我找了陆青霖准备伪造你的遗嘱,他不同意。” “陆青霖,帮我伪造遗嘱?”林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我看还是算了吧,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阿朝啊阿朝,说你聪明,怎么在这种时候总是傻乎乎的?陆青霖爱你多深你不知道吗?他已经答应我了,不然你以为我今天约他是为了什么。”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到现在还在单身。”向欣叹口气,“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你不知道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之前还担心陆青霖那种天天埋在文物堆里的木头人会单身一辈子呢,谁知道他竟然为你做了那么多,真是对感情认真起来连我都怕。其实我觉得,你们确实也挺合适的,他很严谨很专一,心里除了文物就是你了,你个性温和也单纯,你们俩如果在一起,肯定可以一辈子神仙眷侣,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看他亏就亏在做得多说的少,让曾鹏宇那个谎话精截胡了。” “当时我俩分手也不仅仅是这样,那时候我还没接受曾鹏宇,父母去世以后他爷爷跟我谈了一次,他不希望我抛头露面做明星,嫁到陆家相夫教子,我那时候心里很乱,闹得很僵。” 向欣叹口气,“所以陆青霖才离开北京独自到杭州吧,算了,搞不懂你们的事。他那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感情的事往后放放,先把遗嘱的事情搞定再说。” “阿欣,你对我真好,其实我一直想找你,但是还担心你不会原谅我了。”林宛凑过去搂住向欣,被她嫌弃的戳脑门,“坐好,系好安全带,从小到大,我气过你多少次,有哪次不原谅的? 你们结婚那年我就去找你了,曾鹏宇自己在家,他跟我说你不想见我,我一气之下又飞回澳洲了。你也知道我那个破家也没什么好回的,我就在澳洲上学,后来听说你去世,我简直……”向欣哽了一声,林宛握住了她的手臂,“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 向欣呼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回来参加你的葬礼,陆青霖也去了,还有你的几个学生,葬礼之后……我们打了曾鹏宇一顿,这个贱人屁都不敢放,还发新闻稿说自己拍戏坠马,臭不要脸。” 林宛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我在网上没有看到这样的消息啊。” “陆家给压下去了,你也知道他爷爷多宝贝他,恨不得把他当成玻璃人。”林宛了然。 向欣干脆利落,带着林宛去附近一家素食饭店吃过以后,又去了万象城。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林宛穿衣服的品位非常了解,拉着她直接去了几家适合的店,林宛看她恨不得把新款打包全买给她哭笑不得,“买两件就够了,我平常都是穿戏服。” “不行,我不同意。”向欣说,“你刚刚说现在的身体是孤儿院长大的,能有几件衣服好穿?” “那也不用这么多。”林宛正色。 向欣知道她的个性,气的戳她脑门,“又不是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饶是如此,最后的衣服两个人根本拿不了,给了服务员林宛的地址,明天上午直接送到她家。向欣盯着林宛换上了一条茶色连衣裙,搭配裸色高跟,又拉着她去做了头发和皮肤保养,等到一系列事情忙完天已经快黑了。 “这才像话。”向欣满意的看看林宛,“你现在这张脸真心是适合走妖艳贱/货的路线,陆青霖见了你保管认不出来。” 可不是吗?在大家的认知中,林朝已经死去多年,一般人谁能够光凭眼神动作就能确定眼前长相完全不同的人就是她?林宛想想,觉得程溯之这一点真心很厉害。 陆青霖的家在西湖边上一个老城区里,这边住的都是本地的老居民,周边菜场饭店林立,非常热闹。向欣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带着林晚穿过人群,拐进了一条略宽的胡同。 “上次来找他的时候,我还蛮惊讶的,我以为他住的会是半山上的别墅,或者茶园边,没想到会是这么热闹的居民区。”向欣说着,熟门熟路的把林宛带到靠近胡同中央的人家,暗红色的木质大门并不显眼,扣着两个半旧的铜色门环,细看有股浓浓的古典感,果然是陆青霖的品位。 向欣拍了拍门环就推门而入,林宛跟着走了进去。 对面是一面灰色影壁,影壁前面种着一片青竹,青竹前一条石板小径,两个人沿着小径走,林宛才发现院子比想象中宽敞的多。有点类似北京的四合院,三面是房间,白墙、黑瓦的几座房由木走廊连在一起,处处都是陆青霖的风骨。 “他怕吵,把前后左右的院子都买下了。”向欣撇嘴,“怕吵还不去山上住,矫情。” 林宛一笑,向欣喜欢直来直去,这一点跟陆青霖完全不一样。 院子中间绿意盎然,石板路两边就是土地,高高低低的种着一些植物,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格外显眼。林宛楞了一下,跟着向欣上了拾阶上了木质走廊。 “是向欣吗?进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扬声说道。 “是我。”向欣推开屋门,一只黄色的半大狗耷拉着舌头跑过来,绕过她就扑到林宛身上嗷呜嗷呜的惨叫起来。真的是惨叫,像哭一样。 林宛鼻子一酸,蹲下身子摸着它的头,低声说,“小黄,你认出我来啦?”小黄是林宛和陆青霖恋爱的时候在路边捡的小狗,林宛因为要经常出去拍戏,小狗是放在陆青霖那边养的,分手的时候他坚持把小黄留下了。 “这家伙。”向欣眼圈泛红,都说猫狗的眼可以看到灵魂,小黄看到的就是林朝的样子吧? 屋子里的陆青霖听到狗叫走了出来,看到向欣一个长发女孩半蹲着身子摸小黄的脑袋,手里的毛刷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朝朝?” 林宛抬起头,他眼中溢出失望,“对不起。” 然后扬声,“小黄,过来。” 小黄冲他叫了一声,继续埋在林宛怀里“嗷呜嗷呜嗷呜”。林宛拍了拍它脑袋,说道,“小黄听话。”小黄磨磨蹭蹭的下来,但还是围着她打转。 陆青霖眉头微皱,对向欣说,“这位是?” 向欣不语,看了看林宛。 林宛对陆青霖一笑,“我是林宛,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