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寺外
“王将军,不是贫僧不让你们进去。实是这延庆寺,是先皇时期就有规定,若非陛下旨意或是陛下亲临,任何人都不得进寺。否则,按谋逆论处。”莫衷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一脸镇静地对着王默言道。虽然,他也有点震惊,原以为来的会是折冲府或者禁军的人,可谁想到,来的人,竟是王默。
“方丈,你应该懂点分寸。此次,是陛下派我与凤儿护送皇子公主,虽说现在人是交到了你们手里,但此时离我们交人的时辰,可还不过半日。”王默看着他,心中怒火极盛,“陛下既然让我来看看情况,已足够说明他对此事的态度。你若是再拦着,那明日你的头,许就不在你身上了。”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里头传来尖锐的尖叫声,听声音,似是个女子。
相比王默的急切和愤怒,莫衷倒冷静得很,他笑言,“王将军多虑了。你看....”他示意王默瞧了瞧天上,“火...不是灭了吗?!”
这时,王默才意识到,方才还直冲天际的火焰,现下,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王默十分震惊。
“将军,延庆寺有先皇时留下的金书铁券和圣旨,若今日让你们进去了,才是贫僧的过错。将军莫急,皇子公主的安危,自是贫僧最挂心之处。不过....延庆寺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不劳烦将军了。”
“希望你明日面圣时,也能这般镇定自若。”言罢,王默便拂袖而去。
莫衷看着王默离去,心里方松一口气,他示意身后的僧人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体。那些尸体都蒙着黑纱,身着黑衣,全身冒着些诡异的腐朽黑气,看上去不骇人,但也足够震撼。这么些年,莫衷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一下子,他也有些回不过神。
“方丈。”莫衷正思虑着,忽见一银衫男子,戴着黑色帷帽,稳稳地立在他的身前唤着他。那男子看上去干净地很,除却周身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外,全身上下无一丝血迹。
“你是......”莫衷问道。
“在下是云楼地狱门门主,楼岳。”那男子声音清脆,带着点阴寒。
“地狱门?!”这三个字,令莫衷警惕起来,“是哪儿的地方?!”
“方丈记性这么不好,您忘了昨日来您这儿的那位大人了吗?!”楼岳侃道。
“哦!你们是.....”莫衷恍然大悟。
“今日之事,还多谢方丈援手。”楼岳抱拳谢道,“大人派我来告诉方丈一声,两位皇子皇女我们另有地方安置。只是....朝廷那边,怕是会有一番波动....这面上的事....”
“无碍。”莫衷镇定道,“身为臣子,替陛下分忧是我们的本分。再说,在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陛下竟然如此做,也定有他的道理。”
“方丈如此想,便是最好。”楼岳回身瞧了瞧这寺内的血腥场面,便言道,“这寺内的情形,便由在下处理了,方丈无需费心。”言罢,他便向后挥了挥手。‘刷刷!’树叶飞过的声音,两下,一墨色衣衫的人便来到楼岳身侧,单膝跪地,道,“门主。”
“将这里的全数清理了,莫要留下痕迹。”楼岳淡淡道。
“诺。”言罢,那男子便拿出腰间的玉制风铃,脚尖一点,落在一旁的屋檐上,摇了起来。眨眼间,更多身着墨色衣衫的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们的衣饰瞧着比那摇铃的人,更要简陋些。
这么多人整齐划一地冒了出来,这幅场景,已让莫衷十分惊讶。然更令他讶异的是,那群人均从腰间拿出个白色瓶子,打开后,只粗略倒出些许粉末,那地上的尸体,便全数化为飞灰。
“化骨粉?!”莫衷讶异道。这东西,在江湖上根本就是有市无价,这地狱门,岂会有这么多?!
“方丈好眼力。”楼岳豪迈地笑道,“江湖上,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我们,再无他人。”对于云楼的实力,他极为自豪。
而接下来的场面,更让莫衷十分震惊。那群人单手抬起,不知调动了合力,手中竟无端生出个水球来。那水球中,水流翻涌,生机勃勃,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它的表面,竟似有两条无形的水龙,咆哮攀附。此时,夜已过了大半,是月亮最盛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柔和满溢的月光,恰在此时,照在了这群人的身上。
此时,莫衷才看清,原来他们的脸上,是戴着墨黑的面具的,那面具遮住了半脸,上头狰狞的巨兽,更将人显出些杀伐之气来。
‘哗!’莫衷思虑间,那群人已将手中水球倾泻而下,那水流从四面八方流下,很快汇聚在一起,将整个延庆寺及那寺外的草庐,围了个精光。正在此时,那水流也不知是不是吸了血的缘故,它的颜色,从深蓝变作血红。半盏茶后,那群人面无表情地再次将手抬起,四面八方的水流很快又攀附而上,成了人人手中的一颗,血红水球。
单手回收,那水球一下,又消失不见。
莫衷看着这情形,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的这番模样,倒让楼岳十分满意,毕竟云楼地狱门的浴血之法,向来是他最为骄傲之处,“方丈,现下,整个延庆寺便再无杀戮的痕迹了。时辰不早了,外头的兄弟还等着我们,在下不便在此久留,先行告辞。”
“无尘,送送楼门主。”听着楼岳的话,莫衷一下回过神来,他回头朝着身后的无尘吩咐道。
“是,师傅。”无尘赶忙应下,来到楼岳身侧道,“楼门主,请。”
“方丈客气了。”言罢,他便朝莫衷一摆手,随着无尘而去。
莫衷眼看着他们离去,直到楼岳出了延庆寺的门,方真正松了下来。只是,担子虽然放下了,但这心中的震惊,却未曾减弱。无尘远远地看着自家师傅的模样,便赶忙走了过来,言道,“师傅,咱们的猜测对吗?!要是....这群人不是奉了陛下的旨,而是擅作主张,那咱们.....”
“赌都赌了,何能有万一。”莫衷叹道,“这群人手笔如此大,那实力也绝不会小。你好好想想,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就算他势力再大,又怎么可能在无人帮助下,一天之内悄无声息地潜进京师外围?!”“师傅的意思是.....”无尘讶道。
“所谓谋算,其实不过是场赌博。赌对了便能走高一层,赌错了便什么也不是。”
皇城郊外
楼岳领着人,悄声跟上前头那只小队伍。上前时,他谨慎地瞧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方驾马来到司徒城彦前,拱手道,“属下参见楼主。”
司徒城彦瞧着他,笑了一声道,“都解决了?!没给我闹很大吧。”这人做事,向来恣意,这些年在他手底下,越发肆无忌惮。
楼岳笑着回,“那是自然。属下平日里虽大胆了些,但好歹也知分寸。”说着,他瞧司徒后头的华丽马车里看了一眼,又道,“楼主这是打算将小姐和那二皇子,送到哪儿去?!”
讲起这事,司徒脸上显出些严肃,言道,“那孩子,你们就别惦记了。她现下身份特殊,只能送到雁华处。”
“又是雁华!”司徒的回答,让楼岳颇为不满,“楼主,雁华那儿已经有了二小姐了。这再送一个过去,楼里的那些兄弟们,该不满了。”
“是你不满吧。”
“我......”楼岳哑言。
“放心,现下还不是送的时候。江儿毕竟自小长在云楼,因此便是多给她点优待也没什么。但是这孩子,身份得瞒下来。所以,送到她那儿,还得好长一段时间.....”
“那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尽情调教她了?!”想到日后丰富的生活,楼岳顿时开心了起来。要知道,拥有着星辰之力的嫡系血脉,在凤族可是极为少见的。这人要是过了他的手,日后说出去,在族中可不是一般的有面儿。
看着楼岳毫不掩饰的渴望,司徒心中也生出了些向往。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楼岳,叮嘱道,“你们可要有分寸啊。这人要是被玩坏了,你们可要负责。”
“楼主放心!小姐的命,便是兄弟们的命根子。”他慎重言道。但想了想云楼的众多兄弟,便又回身貌似不经意地问起司徒,“楼主....这小姐...先放到哪里啊?!”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司徒断然回绝,“若是告诉你了,明日不啻又要生出什么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