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参被从那个狭长的项链盒子里取出,终于得以舒展,就如同扎了个红头绳的童颜鹤发老者舒服地大大伸了个拦腰,根须伸展,长度几乎扩大了一半,就连贺廓都骂了句苏瞳败家玩意儿,这么好的东西憋憋屈屈塞在这破盒子里。
“换东西的事儿只有你知道,若是消息走漏了,那就是你多嘴出去说的。”贺廓一边将老山参放进锦盒中,一边不咸不淡地警告。语气虽淡,可其中的警告意味却浓。
那管家并不知道贺廓和粱圣杰之间的这一出,但是眼前的贺廓和夏家那位都是从小就出了名的刺儿头,平白无故招惹他干什么,赶紧躬身陪笑道:“贺公子只管放心。”
“嗯。”贺廓将那个小香炉收起,故意又从洗手间逛了一圈才重回宴席。
而那边的粱圣杰正在铆足全力讨好曾初瑶,大家觥筹交错,曾老带着几个得宠的晚辈一桌一桌敬酒,粱圣杰就举着酒杯要陪着曾初瑶一起。
“我和爷爷他们敬酒,你跟着干什么?”
曾初瑶柳眉倒竖,表情似娇又似嗔。
“我怕你喝多了,我给你挡挡酒。”
“不用,你消停坐着吧。”
被撅了一下,粱圣杰无奈摸了摸鼻子,端着酒杯坐下,正好隔空和贺廓眼神对,两个人的眼神都瞬间冷了下来,下巴一抬,嘴型变化,虽然都是无声的,但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个二逼等会儿就有你哭的时候。”粱圣杰冷笑,坐回座位。
宴席持续的时间比苏瞳预估得要长,等一轮又一轮敬酒祝寿结束之后,已经快接近三个小时了。
就在宾客开始散去之前,曾老亲自挪步到苏瞳这一桌,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你跟我来。”
于是苏瞳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送中跟在曾老后面去了二楼。
应该是曾老的书房,古拙而大气,古玩、字画、笔墨纸砚的书香气息萦绕一室,仿木的坐墩与皮椅,形成材质的比对和互补。
此时房门关着,将楼下的喧闹一股脑隔绝开来,书柜后面的射灯投下柔和的光柱,曾老没开口,苏瞳也不敢吭声,光与影随着时间错落交织,倒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静谧和寂寥,苏瞳看着坐在红木书桌后的曾老,收敛了位者的威压气势,看着自己慈祥地笑,就是个亲切的高龄老人。
“我和你师傅是老交情,在席也听他说了你的不少事,能在我们这把岁数碰合心意的徒弟,都是机缘,德庸他运气不错。”
可能人到了曾老这样的年纪都比较相信机缘、命数,类似的话苏瞳也听顾老说过。
接着曾老轻轻喟叹了一声,“这次十安的病多亏了你的药。”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支票簿,没多说什么话,直接钢笔蘸了蘸墨水,往填数字。
苏瞳连忙摆手:“曾老,您这是做什么?这个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曾老笑着头也没抬:“你别推辞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是我们曾家的一点心意。”
“曾老,既然您和我师傅是好朋友,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您老这么做也太见外了。”苏瞳说着,接着顿了一顿,“别人给曾老送的寿礼您都收下,到我这儿就要给我钱了,想来还是当我是外人。”
听见苏瞳如是说,曾老讶异地抬起头来:“看你这小子斯文秀气,还挺会说话,是个小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