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两个小少爷和孙家打架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安义县城。
叶鸿才身为知县却十分低调,相比之下县尉的存在感就很强了,手下的捕头几乎天天在街上巡逻,附近的百姓商户早就丝毫不敢怠慢。
县尉夫人一早便到了叶府拜访,提着许多礼物进门,马车就停在叶府的大门口,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去了叶府似的。
祁明珠平日里也极为低调,但在安义县的官眷圈子里却吃得很开,毕竟有知县夫人的名头摆在明面上,谁都不敢对着干。
寻常祁明珠不参与交际时,都是县尉夫人在领头,两家在安义县隐有并列的势头,对此祁明珠自然心知肚明,也清楚县尉夫人过来只不过是碍于官场里的规矩。
县尉总不好压过知县一头,否则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县尉夫人先是情真意切的慰问了几个小家伙的伤势,而后表示已经狠狠责罚了儿子,都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才闹出来的矛盾,算不得什么大事。
祁明珠懒得跟她多说,加上三个小家伙的伤势都不重,只敷衍的应付着,县尉夫人见状以为此事揭过了,便接着说道:“叶夫人把两个小少爷养得真好,白白嫩嫩的看着就招人喜欢,身体也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
祁明珠淡笑两声,便听她话头一转:“可小姑娘家可千万不能这样养,以前倒是常听说娇娘身子弱,可那一脚下去,差点儿要了小厮的半条命,也亏得只是一个下人,不过这种事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祁明珠放下茶盏,脸上笑容不变:“娇娘身子是差了些,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的,别说只是一个小厮,就算是京城的少爷过来,该踢断的还得踢断。”
“这……叶夫人……”县尉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的说道,“到底只是一个姑娘,千万别因此惹来大祸才是,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可不像咱们安义县……叶夫人,您还是多看顾着点儿吧。”
即便是安义县哪家的少爷被欺负了,这事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祁明珠心底已经气得要死,脸上却笑容依旧:“此事就不劳妹妹担忧了,娇娘也是有分寸的姑娘,倒是你们家的小宝,得趁着年纪小好好教教,别被家里的下人蹿腾坏了。”
“叶夫人说的是。”
县尉夫人脸色不大好看,没待多久就告辞了,等人走了祁明珠才沉下脸来,提着鸡毛掸子找上了叶娇娘。
叶娇娘知道大事不妙,一边躲着祁明珠的鸡毛掸子,一边可怜巴巴的解释:“娘,我怎么可能看着叶睿和叶诚被人欺负嘛,我真的只是轻轻的踢了他一脚,我发誓!”
“娘!我知错了!娘!”
“娘,您就让叶诚叶睿去习武吧,等以后他们打架也不用我上手了,多好……娘!”
“……”
祁明珠气得不行,提着鸡毛掸子追了她许久才停下,见她最后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来,想下手却又不舍得打了。
“好啊,联合叶诚叶睿一起骗我就算了,还蹿腾楚西河一起帮你撒谎,叶娇娘,你可真是好本事!”祁明珠丢了鸡毛掸子,坐在西窗边的美人榻上,瞥见针线篓子里的绣了一半的帕子,火气渐渐消了下去。
“娘,我可没蹿腾楚西河,他那种人也不是我能蹿腾动的,”叶娇娘挨着她一屁股坐下来,美滋滋道,“是他主动撒谎的,您要怪就去怪他。”
楚西河点点她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还挺骄傲……不知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叶娇娘小声嘀咕一句,“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嘛。”虽然他们还没有到那个年纪。
祁明珠气得拧她一下,指着针线篓子道:“有那么一点儿长进,看来多绣点帕子很有用,继续绣吧,不绣个几打就别想出门。”
“娘!”
“绣不完就别叫我娘!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
叶娇娘禁足的日子又长了一些,每天除了抄佛经就是绣帕子,还要喝上几碗黑乎乎的苦汤药,愁得她眉头都打了死结。
生平第一次撒谎的事迹败露,楚西河也受到了牵连,本就对他不满的祁明珠更是抓住了把柄,横挑鼻子竖挑眼,三个小家伙习武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楚西河只能暂且搁置,又听说叶娇娘一连几日胃口不佳,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翻墙进了叶府。
叶娇娘的院子离楚宅很近,她的小院里只有几个丫鬟伺候,几棵被侍弄得极好的海棠树枝叶繁茂,轻易就能遮住身形。
小西窗正对着院子里的海棠,叶娇娘喜欢在窗边支一张桌子或是美人榻,不论是绣花看书还是小憩,睁开眼就能看到海棠盛放的美景,实在是一件令人欢喜的小事。
窗外响起一声轻咳,叶娇娘下意识的偏过头,正看到楚西河站在海棠树下,素白的衣袖上沾了片树叶,脸上满是不自在。
叶娇娘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楚西河已经出现在西窗边。
“听说绣庄新来了一批货,你若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买来。”楚西河垂眸说道。
叶娇娘歪歪头,双手按在窗边,挑眉说道:“若只是想帮我买点儿东西,派个下人过来问问就是了,何须翻墙爬树的折腾。”
楚西河脸色僵了僵,抿唇说道:“那你想出去吗?”
“我要是说不想——”叶娇娘笑得眉眼弯弯,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狡黠,“你岂不是还要翻墙爬回去?”
楚西河脸上满是无奈,提醒道:“再不走杜鹃就过来了。”
叶娇娘嘴角翘了翘:“好吧,这可是你主动要把我带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