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骚狐狸,都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怀孕?说出去我都要替她臊死了。”
她说着狠狠把月姨娘踢到一边,眼神跟看废物无异。
“你说你不想嫁人,让我拉拔你。好,我给你当了姨娘,结果呢?你儿子倒是生了,年纪轻轻连伯爷的心都抓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林氏怒极,一张脸瞬间变得扭曲,指责月姨娘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若不是看在对方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她早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月姨娘本名月红,早年间是林氏的陪嫁丫头,她长着一张圆脸,哪怕生了个儿子,看起来依旧比最小的李姨娘还年轻些。
月姨娘最大的本事,就是会哭,嘤嘤嘤地,恨不得直哭到人心里去,可惜武安伯不吃这一套,再加上她样貌长得不算很出众,在伯府后院就跟着隐形人似的,除非必要,绝对不会显露人前。
林氏的痛骂声还在耳边,月姨娘一瞬间就红了眼,眼泪要掉不敢掉地看着林氏,不敢为自己分辨,只喉间发出几声呜咽。
她生了儿子,可是却不是为了自己,是林氏需要一个儿子,才把她推给了武安伯。
若不是她一举得男,恐怕早就被林氏发卖了。
更何况蒋瑫从心底里厌恶自己,嫌弃自己出身低,母子俩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回话,对着林氏却一口一个母亲,亲热非常。
林氏见她这幅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滚出去!”
她狠狠一扫桌子,桌上摆着的果干蜜饯,兜头直打在月姨娘的额头,见月姨娘狼狈不堪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阵快意,就跟眼前跪着的是王氏那个贱女人似的。
月姨娘受了痛,伸手摸一摸,触手一片温热。
——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流血了。
她心下委屈,眼泪漱漱而下,却死死咬着不发出声音,躬身退了下去。
将将走到门边,又听到砰的一声,茶碗落地,月姨娘的小腿处,被碎瓷狠狠刮了一下,强烈的刺痛感,让她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
心腹丫鬟柳儿,赶紧上前两步,握着月姨娘的手,主仆俩逃命似的离开了正院。
等院里了正院,确认周围没人,柳儿才让月姨娘坐在小亭子里,替她查看伤势。
额头那一块是最严重的,是一道约莫有半指长的口子,鲜血这会儿都凝固了,紧粘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柳儿拿手帕小心地在周围擦一擦,动作轻柔,却还是能听见月姨娘的抽气声,再看月姨娘满脸泪痕的样子,柳儿气不打一处来。
“姨娘您也太好性了,就凭您生了哥儿,夫人也不该这么待您!”
“您不若去跟伯爷好好说说,诉诉委屈,没准伯爷这回就听您的呢?”
柳儿打心里觉得月姨娘不差,虽长得不出众,但性子一等一的温婉,只是这女人太傻,晓得哭,却对错了人。
男人最受不得眼泪,若姨娘肯去哭一哭,说不得伯爷就心软了呢。
月姨娘摇头,自己伸手拿帕子擦泪。
伯爷刚开始宠她的时候,月姨娘也有过幻想,都这么些年了,什么都看开了。
府里的王姨娘、李姨娘,前头都跟着姓氏,她也有姓氏的,夫人却偏偏喊她月姨娘,于是整个府里都叫她月姨娘,这个称呼听起来不伦不类,倒像是楼里排了牌子的姑娘。
月姨娘再不认字,也晓得这不是什么好称呼,和伯爷说过许多次了,伯爷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过一个称呼,何必这么计较,到底是当丫头的,眼界有限。”
是,她是当过丫头,所以一辈子低人一等,所以活该被林氏当个玩意儿看待。
柳儿见月姨娘这样,也晓得她不会去争取了,自个叹了半天气也就算了,反过来劝道,
“姨娘,咱们回吧,少爷估摸着要下课了。”
听见儿子,月姨娘眼睛亮了亮,随后又重新变得黯然。
不过,到底跟着柳儿回了她们自己院子。
***
“姨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露了消息,好好在院里安胎么?”
玉茹坐在王姨娘身边,亲昵地拦着她的胳膊,小脑袋还靠在姨娘的肩膀上。
她想得很简单,姨娘完全有能力把消息摁住,死死把住院子,把孩子生了,正院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王姨娘揉揉她的头发,轻笑道,
“傻孩子,生产是最难过的一关,也是最容易出错的一关,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林氏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