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通说道:“武周城是商路锁匙,一旦他们占据这里,也就截断了商路。”
雄壮的白达子说道:“这里离水太远,3百多帐羌人可无法驻扎。”
进通问道:“过去武周城的军将如何汲水?”
白达子说道:“自然是深井,你看。”他马鞭指着不远处废弃的水井,说道:“这里撤防的时候,军人把井都填了,我不相信羌蛮能打深井,他们不会在这里长久驻扎。”
进通说道:“我明白了,这些宕昌羌一定是在河流附近。”
白达子说道:“正是,西南不远有一条源子河,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王恪用冷峻的说道:“正是,我们就去那里找他们。”说着一带马缰,战马小跑起来,向西南方向奔去。
20里之外就是源子河,午后时分,5个黑甲沙陀看到了源子河。白达子父子勘察了河岸和水流,发现了顺溜漂下的聚落痕迹,木屑、烂布、羊骨等等,他断定宕昌羌大部就在河上游不远处。
王恪用并不着急,下令下马歇息,啃食了干粮,恢复了人力马力,这才检查武备,换了健马,开始向源子河上游搜寻。
未时时分,沙陀人发现了蹲在河岸上清洗衣物的女人,收拾猎物的老人。羌人也发现了全副武装的外敌跨马而来,惊叫着向远处逃窜,衣物和猎物也不要了。
沙陀人并不追赶,不紧不慢的逼过来,穿过一片稀疏的杂木林,眼前一片开阔,山水之间,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羌人营帐和羊群。
营中显然已经知道外敌来袭,已经紧急行动起来,妇女孩子赶着羊群向山里面跑,青壮拿着武器从营帐中奔出来,胡乱寻找马匹,准备上马迎战。
张污落哈哈大笑起来,进通却笑不出来,因为已经有几十骑向他们纵马狂奔过来,手中都拿着弯弓白刃。
王恪用低喝一声:“都在林子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妄动。”说罢挽弓在手,一催战马迎了上去。
沙陀猛将的战马沿着树林边缘驰骋,黑甲黑马,黑色的斗篷飘荡起来,如同贴地飞行的黑鸦,带着不详的气息。
远远的,大片弥漫的黄沙之中,数十彪悍羌骑越来越近,口中发出尖利的啸叫声,疯狂追逐那只飞翔的乌鸦。
进通看的清楚,养父已经站立在马镫上,扭过身体弯弓搭箭,箭锋直指百步之外的敌人,进通甚至能感到箭簇上反射的灿烂春光。
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为何不放箭!为何还不放箭!!进通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叫,这一刻,他觉得像一生一样漫长。
忽然,进通眼一花,一道闪电划破漫天黄沙,一个羌骑应声而倒,大叫着跌落马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追击最猛的羌骑一一落马,无一幸免。
进通注意到,几乎所有中箭者都捂着头部右侧,落马之后又翻滚着爬起来,向来敌方向破口大骂,头上鲜血淋漓,却无一身死。
白奉进眼睛都看呆了,傻傻的说道:“怎地如此之巧,都伤在右耳。”
白达子叹息道:“三郎君神箭无敌,箭箭射穿右耳,若真想杀人,这些家伙怕是一个也没有命在。”
随着最悍勇的羌骑落马,追击的势头减弱了很多,羌骑也开始开弓还击。可惜王三郎的战马快如闪电一般,距离又远,羌骑弓力不如,如何射的中。
远处飞翔的黑鸦开始转弯,追击的羌骑也随着转弯,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只是王恪用转弯很小,已经绕到羌骑侧面,他迎前放箭,侧身放箭,向后放箭,专射追击最猛,引弓对射者,箭无虚发,不大工夫就有10余骑落马。
进通明白了,什么叫弓马之会,知道为何养父为何不愿带自己进山,也明白了为何改变了主意,并不是真的相信自己的决死之心,而是担心自己胆气薄弱,需要见识这样的真刀真枪,多多磨砺啊。
养父深沉内敛,不善言辞,按他的说法,塞下男儿的刚毅木讷是美德,只有细细体会,才能明白养父的苦心。
这时连追击者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何等人物,最勇猛的羌部战士也开始胆寒,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等待随时到来的死亡。
就在这时,王恪用老虎一般的咆哮远远传来:“我是沙陀王恪用,今日特来拜会浑末军的好汉,若再不识好歹,王某就不再手下容情了。”
张污落催马上前,用宕昌羌部的语言大声翻译出来,几个羌骑发现了张污落,也发现了林中众人,一带战马向这边冲过来。
几个黑衣沙陀纷纷挽弓在手,准备迎击,白达子伸手按住几个跃跃欲试的少年,沉声说道:“不要忘了三郎君将令,你们看!”
只见羌部营中烟尘大起,大队人马正向这片河岸边的杂木林狂奔而来,一派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