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又有5人被害,商业重镇风谷山驿已经成了血腥屠场。
据说驿方在案发之地当场拿获凶徒,和大家想的一样,杀人凶手果然就是雁北大同军那些边军,这些贼子十分凶悍,居然拔刀拒捕。
那几个沙陀军汉十分凶悍,驿站的几个驿卒如何是对手,好在他们无意伤人,只是退回沙陀庭。驿卒们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沙陀庭,庭中沙陀军汉早已全身披甲,持刃上马,放过杀人凶手,把驿卒们挡在院门之外。
陆驿尉不敢放走凶徒,只是堵在沙陀庭院墙之外,死活不敢退走。不久之后,驿令魏振带着大批援军赶到,一个个背弓持刃,和沙陀军对峙起来。
沙陀庭和隔壁的邸店有百余沙陀战士,在太原城中,王家还有数十家将。这可不是一般的勋戚部曲,这近2百人都是弓马娴熟,身经百战的悍卒。在泗州,几百戍卒就可以搅得天下大乱,何况这些边地豪杰,比泗州戍卒可生猛多了。
这就是一支小型军队,除了太原驻军,没有任何官府力量可以和这支军队抗衡。
可是坊间谣传,沙陀王氏是大石宗室,那天杀的独眼龙又是河东节帅义子,康使相怎么可能调动太原驻军围剿沙陀军。
驿令魏振,区区一个九品末吏,何德何能,竟敢和沙陀军将对峙?其实很简单,是因为风谷山驿的特殊风气。
这里是屠场,又即将成为战场,大批旅人客商纷纷逃走,可是常驻驿市的胡汉商人却没有慌乱。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虽然只是微贱商贾,哪个不是坚毅强悍的家伙,胆小无能之辈,谁敢带着贵重货物跨过万水千山,行走在强人林立的虎狼世界。
这些商户之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洗手的大盗,权贵的豪奴,深山的马贼,杀人的杂胡。驿市之中,自然风气粗豪,好勇斗狠之徒比比皆是,却又无人坏了规矩。
因为风谷山驿是各族豪客最后的避难所了,一旦驿市被官府盯上,不少人怕是再无容身之地。谁也不愿意有人坏了这个安乐窝,大家都这么想,就有了遇事协商的基础,即使发生争竞,也不会你死我活,总要给别人留一条活路。
这么多年,风谷山驿就这么个风气。可是这些沙陀人太不讲究了,竟然连杀这么多人,大多还是驿市子弟,终于惹恼了这些深藏已久的凶戾之徒。
在驿市危难的时刻,胡汉商贾纷纷带上兵刃,站在驿站一方,吵吵嚷嚷,气势汹汹。驿方声势大振,就算对上边地精兵,也不肯退宿。
可怜魏振只是个九品小吏,如何敢招惹金吾卫大将军,只是被一群义愤填膺的商贾抬到这个地步,由不得他不出头。
驿站之中,权贵之家恃功骄恣,横行市里,肆无忌惮杀害小民,胡汉商人痛失爱子,民情汹汹。若他魏振再不为百姓做主,不仅官位保不住,连名声也臭了,何以为人。
但是不管闹的多凶,他知道不能真的动手,一旦厮杀起来,风谷山驿的末日就要到了。
他能做的,就是一面飞报太原府,一面独自进到沙陀庭要人。名义上是谈判,实际上是拖延时间,等太原城的大员到了,出多大的乱子也轮不到他一个九品官来扛。
沙陀庭二堂,鸦鹘军副使史敬思冷冷看着魏振,嘲讽的说道:“我看你是破案无能,就想找人顶缸,你把罪名推给谁不好,竟敢冤枉沙陀王氏,王仆射是你能随便欺侮的么?”
魏振不紧不慢的说道:“本驿驿尉陆贞六和4名驿卒,亲眼看到石善友、康君立等人出现在凶案现场,这也是下官找人顶缸么?”
史敬思哈哈大笑道:“陆驿尉也在凶案现场,他也是凶犯么?出现在现场就是真凶,你这说法实在令人发笑。
石善友等人奉我将令,保护樊氏兄弟,他们是扈真珠案的重要证人,不成想晚到一步,樊氏4兄弟还是遭了毒手。我沙陀军校出行之时,沙陀庭外至少有百人亲眼所见,一路上又不知有多少人目击证人,沙陀军真要杀人,会如此明火执仗么?”
魏振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贵属并未杀人,总是出现在凶案现场,难道驿尉问话也不成么?为何不能到驿监回话?”
史敬思冷冷说道:“陆贞六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证我沙陀军人为凶手,还要动手缉捕,一旦到了驿槛,怕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难道我军将校就该坐以待毙么?”
魏振说道:“既然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到驿监分说?”
史敬思逼视着魏振,说道:“不是不敢,是不能。我沙陀军人为国征战,席不暇暖,就要受刀笔小吏侮辱,被你们屈打成招?别做梦了。
我劝你还是少动歪脑筋,赶紧封闭山门才是正事。你也不想想,这几个时辰的功夫,多少人逃出了风谷山驿,焉知没有真正凶手混迹其中,你简直就是放走凶手的帮凶,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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