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十五,北风穿过间隙,在低低哀号。凋零的枝桠后,染着红晕的月静静悬着。 寂静院中,墨卿一身玄色,眉眼间凌冽如霜,微扬的眼尾生出了几分煞气。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雅致简朴的院子,推门离去。 寂静的夜中,一匹快马疾驰而过,踏碎了一地的落叶。 去的方向,正是落月崖。 荆州,凄白月色落入山谷中,水洼映出一轮染着红晕的妖异圆月。 “啪”一队铁骑跃过,踏碎了水洼中的月色。 马背上,那人紧拽缰绳,面含霜色,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上,浮现出的焦急显而易见。他抬眼望着深幽蜿蜒的山谷,声音十分冷静:“还有多久?” 身旁黑衣侍卫看了看地形,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答道:“回主子,至少要走到明日午时。” 扶苏不言,只是又抽了马儿一下。 一夜之后的落月崖,看见的会是什么,没人知道。 此时,落月崖。 曲清衡捂着胸口,慢慢吸了一口气,抬手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一双眼如毒蛇一般盯着不远处的七星门掌门越成渊,然后轻轻抬手一挥—— 九道黑影从暗处一跃而出,直直扑向站在最前端的几位大派掌门。其中,一把妖异弯刀泛着幽幽寒光,极快逼近! 刹那间,一道血花飞溅! 十七抬眼冷冷看着越成渊,他正捂着右臂,满脸惊怒,如果不是闪的快,现在掉下来的,应该是他的人头。 大敌当前,十七不得不放下私人恩怨,带着墨卿身边的顶尖暗卫——惊羽卫,回了落月崖。 武林正道最顶尖的高手与惊羽卫战作一团,曲清衡静静看着,脸色因为刚刚受一掌有些苍白。随后,他一把夺过身旁教内弓箭手的弓和箭—— 搭箭,上弦,拉弓,射出! 冷箭撕裂了烈烈寒风,呼啸旋转没入了一人眉心! 那人是华山亲传弟子,刚才就要刺到十七身上,却被这一箭送上了黄泉。 十七在刀光剑影中,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曲清衡。他站在凄白月色下,眉眼冷淡无波,继续搭箭上弦。 “曲清衡那厮放冷箭!” “快!派人射箭拦住!” 吼声接连不断响起,两边干脆摆开了箭阵,对着就是一顿乱射。 只是九人,终究敌不过众多武林高手。 魏闫神出鬼没地一掌击在了十七的胸口,浑厚的内力瞬间打入,十七止不住后退了两步,在地上留下深深足印。他抬手一挥,其余八人皆纷纷脱身不再恋战。 八人回到了凌云关墙头上,墙下教众与武林各派的弟子厮杀在一起 有一个惊羽卫,刚刚死在了少林方丈的手下。 十七低咳了一声,殷红的血溅在了墙头。他将唇边血迹擦去,看着墙头下混战厮杀的人,遍地的鲜血将土壤染成了血红,连踩上去都能感受到那股浓厚的血腥味。 曲清衡冷清立在那,对手下下达完命令后,他看向了十七,顿了那么一会,他才问道:“她不回来?” 十七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隐在一片阴影中,看不见神色,只听得见他那冰冷的声音:“不知道。” 墨卿说过,这个十五,不必去找她了。 为什么不必去,墨卿没有说,十七也没问。 守卫忽然一阵骚动,曲清衡微微皱眉看去,却发现是虞清息和两个公子,都是墨卿出去时顺道救下的美人,一个比一个文弱,居然敢跑到墙头上来。 曲清衡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他眼底寒意森森,他唇边勾出了一点笑,显得暴躁又阴郁,他声音低柔,可教人听了只觉得阴森:“虞清息,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生死之战的关头,她一个药罐子带着两个文弱公子闯上来,真当时在打闹吗? 许是因为常年病着,虞清息的面容一直是略带苍白的,她乌发如檀,面若净月,眉眼浅淡似水,她看着阴森的曲清衡,抬手挽起一缕乌发,声音虽轻柔,态度却强硬极了:“此战重要,我自然明白。我带着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说罢,她看向了远处的各派掌门们,他们或严肃或冷静在商议讨论,又看着墙下四溅的鲜血,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她收回目光,看向身边早已吓得腿软的两个公子,低声说:“记得刚才说过的话。” 曲清衡看着他们三人,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没有再管这三人。 看着底下占着上风的正派弟子,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此时,江南交界。 墨卿慢慢抹去了溅到脸上的血。看着剩下的十多个东瀛杀手,她甚至还笑了一下,笑容在惨白的月色下显得更是渗人。 “一起上吧,我很急。” 这句话音未落,那道黑色的身影刹那间闪到了一个杀手身后,然后抬手一掌送出—— 无声无息的,那个杀手就软绵绵坠了下去,鲜血无声漫开。 剩下的十余个杀手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带着一种麻木的毫不犹豫冲出! 这是第五批。 墨卿在路上遇到了前仆后继的东瀛杀手,水平中流,只为拖住她,用尽一切手段拖住她赶路的速度。 她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即使是水平中等,这样杀下来,她即使到了落月崖,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那群正道掌门。 黑衣身影快如一道残影,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墨卿趁机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臀狂奔而去。她知道,如果再迟,落月崖就保不住了。 现在只看,东瀛和她,谁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