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看着他,弯着眼睛微微笑了:“鹤归哥哥。” 鹤归递给了她两颗朱果,墨卿接过,顺手就放在了雪人的头上,正好是一对红眼睛。 “呀,瞧着真可爱。”侍女在一旁笑,朝鹤归屈膝行了一礼。 鹤归朝侍女笑笑,霁府中的侍女都极会观颜察色,见鹤归像是有话和墨卿说,她福了福身,无声退开了。 见一旁无人,鹤归略略犹豫,才向墨卿问道:“寒霜子一事,真是多谢了。赤焰丹果,有消息吗?” 墨卿看着鹤归,他眼底有着隐隐的担忧,沉默了半响,她没有再同之前一样装出茫然模样,只是转身又捧了两捧雪拍在雪人身上,半响才摇摇头:“暂且没有。” 顿了一顿,她问道:“很急吗?” “倒也不是。开战在即,若是不彻底拔除余毒,始终是个隐患。”顿了一下,鹤归垂眸一笑,“罢了,也是急不来的,慢慢寻吧。” 墨卿有些心不在焉拍着雪人的头,想把它拍圆些。拍着拍着,手下忽然一空,她蓦然回神,才发现雪人的头被她拍散了。 “……” 墨卿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鹤归,他被她的动作逗得笑出了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朝她说:“进屋吧,外边冷,别着凉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地上铺了地龙,屋子里暖意融融。 鹤归倒了两杯热茶,隔着袅袅白雾,他问:“最近感觉如何?” “可能要恢复了。”墨卿喝了一口热茶,掩去了眼底的一点情绪。想了一会,她问道,“哥哥呢?” “他还在军营。前两日收到他的信,我便来了秦淮。” “那……你和哥哥认识很久了?” “十年有余,也算得上久了。怎么了?”他眼睛干净极了,唇边的笑再温柔不过。 然后,只见墨卿小小的两只手捧住了小小的脸,露出了灿然的笑:“忽然很想了解一下哥哥小时候的事。” 鹤归与扶苏相识在十年前,扶苏彼时十六,鹤归十四。他师傅云游在外,将他托付给苍山掌门一段时日。 苍山清静悠然,门中弟子性情各异却又相处融洽。门中有一起用饭的饭堂,要是去迟了,就只有残羹剩饭,只能自己去觅食。 扶苏与鹤归因一顿红烧肉结识。 鹤归初到苍山,看着凶残的饭堂,望而却步,站在堂外呆呆看着。 捧着一份红烧肉出来的扶苏正好看见他,便将那份让很多苍山弟子嘴馋的红烧肉让给了鹤归,笑着说:“我名扶苏,师傅让我多照顾你。” 相识久了,他也就知道了扶苏的身份,连他当年中毒的事,也略知一二。 十岁那年,扶苏父皇咽了气,在临终前不忘留下一份遗诏,将他封为霁王,封地江南。把这位最爱的皇子送出了盛京,想保他平安。 皇帝驾崩,姜贵妃姜如姬将过继到她膝下的前皇后之子扶上帝位,然后当上了太后。暗中派了无数杀手百般阻挠扶苏出京。 一路上千难万险,坎坷无比才行至江南附近。 最后一次交手中,扶苏中了那剧毒,武功全失筋脉近废,险些命丧黄泉。 “阿晏只说,幸得有人搭救,才撑着到了江南。” 扶苏只是略略告诉了他,当年的因为有人搭救,所以才捡回来一条命。先皇心腹一路护送他到了秦淮,寻遍名医也治不好着奇毒,只好将扶苏送去了苍山,求苍山掌门出手。 苍山掌门见扶苏根骨极佳,便想方设法续好他的筋脉,然后寻奇药为他压制了奇毒。扶苏选择拜入苍山门下,成了苍山掌门的关门弟子。 再后来,扶苏就成了苍山第一人,江湖第一公子。 “至于亦晟,他是宫女所出,并不受先帝重视。阿晏在宫中时,最照顾他,所以后来离京,他就带上了亦晟,后来也一起带上了苍山。” “我到苍山那时,亦晟才六岁,可以说是他是阿晏一手带大的。他们俩看起来有些像,不过亦晟性子更温和些,阿晏是看起来温温和和。” “那时候最好玩的事,莫过于看阿晏逗亦晟,总把他逗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他哭了,阿晏又去哄,他那时候哄孩子真是太糟糕了,越哄,亦晟哭得越厉害,每次都是掌门来帮忙。” “他还喜欢给亦晟梳头发,经常给他梳小姑娘的发髻,那时候门中许多弟子都以为亦晟是个小姑娘。” “后来亦晟长大了,他才收敛了许多。” 鹤归唇边的笑像蓄着三月春风的柳,温暖干净。想起从前年少的事,他也微微有些感叹。 “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了。” 墨卿静静听完,也跟着笑了,她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她想起了刚遇见扶苏的时候。 那时候扶苏给她梳头发,她问扶苏为什么会梳小姑娘的发髻,他说家中有小孩,偶尔梳过所以熟练。 原来是在她这个便宜二哥身上练出来的。 “有点羡慕。”墨卿看着鹤归,笑得眼睛弯弯。 “羡慕?”鹤归有些不解。 墨卿又笑了,却是不语。 羡慕鹤归能遇见年少的扶苏,那个鲜明生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