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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卺

萧家这场婚事,办得尤其得喜庆,这红不仅从院内蔓延到了门口,更是爬上了新郎的脸庞。接亲的人都堵在了门口,伸长脖颈望着新郎与新娘挽着红花绸带,脚下是垫着的麻袋,一路走来,等到了门口,新嫁娘跨过火盆,方才算是入了家门。    本就是欢喜的日子,萧宸喧平日里再严肃不懂玩笑,此时也得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调笑”。有人夸他生得好,但这大多都是有了年纪的妇女,一面夸他一面艳羡起萧家的孙子该生得多好。更多的,诸如萧宸喧的同窗,邻里叔伯都在笑他:“宸喧,怎生脸红了?害羞什么啊,跟头回上花轿的大姑娘一样。”    萧宸喧目不斜视,迁就着怀玉的步子向正堂走去,在一片的红中,嬉闹声中,他觉得像是自己走进了一个黑白的无声的世界,人影,声音都在往后远去,只有他和怀玉是一直往前的。    萧宸喧猜他是流了汗,方才风从脊背上过去时,他觉出了些冷意。    萧宸喧不能不紧张,再过几步,他与怀玉就要拜堂成亲,这意味着什么?    在怀家的时候,萧宸喧自觉他与怀玉有了肌肤之亲,又闹出了后来夜里的事,本着要负责的思想,他便主动地将怀玉当作了自家的人,是需要他照顾一辈子的家人。但那时候,也只是有了这样的觉悟而已,究竟何为结亲,萧宸喧还是有些懵懂。    唱词的长辈已经在一旁立好,端坐在上房的萧正廷和萧夫人已经面带和蔼的笑容,等着接受着他们的跪拜。    “一拜天地。”    古书上说,婚,乃是合两姓之好。这一结亲,本隔着两地远的怀家和萧家往后便是姻亲,无论关系如何,在旁人中已然是共同的利益存在。而出阁的女儿则正式从娘家除谱,来到夫家,日后娘家的荣辱兴衰与她没有太直接的关系,相反,她将寄生于夫家。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件,明明都是一家的子嗣,为何偏偏女子需要离开娘家呢?    “二拜高堂。”    萧正廷的公堂上,受过一些案子,是妻杀了妾,被夫君不顾脸面地捆着麻绳扭送了过来,扔在堂前。夫君骂她“狠毒”,婆婆骂她“善妒”,女人有破口大骂夺了水棍要与夫君拼命的,也有揪着夫君的衣袍哭天抢地,这样的女人大多会落个下堂的结果。真是奇怪,只是一纸休书她便不再是夫家的人,而娘家又嫌她丢脸也不肯带她走,突然之间,来时还有归处的女人,没了家。    “夫妻对拜。”    如果,男子可以这般任性地休妻,这一拜,又是为了什么?夫妻对拜,拜的是彼此的尊敬,既然要彼此相敬,男子又为何可以不管不顾地纳妾,分毫都没有考虑过妻子的感受和脸面?    又不是为了子嗣。    萧宸喧直起弯下的腰,深深地凝望着对面的怀玉,红色的盖头将她的容颜遮得紧紧的,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但她握着花带的手却出卖了她,拽得如此紧,好像手中的是她了不得的敌人。    “送入洞房。”    引路的是萧宸喧的奶娘,老妈妈今日极其地高兴,穿着一件新做的大红袄子,有些花白的头发挽了发髻,甚至还别上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耳垂处,脖颈上,手腕下,都戴着做姑娘时的嫁妆。她笑眯眯地走着,一路都在低声问着萧宸喧这来回坐着水船可有坐累了,可饿了。    怀玉只是拉着花带,静静地跟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    萧宸喧瞥了她一眼,便对奶娘道:“嬷嬷,帮我做份糖水荷包蛋。”    老妈妈低着声音道:“公子前不久不是还牙疼吗?怎么又要吃上甜食了?”    萧宸喧面色又一红,下意识地就看了眼怀玉,见她还是自顾着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听到奶娘方才的话,便舒了口气,对奶娘道:“嬷嬷,你做去吧。”    奶娘还想说什么,但一想今天是萧宸喧大喜的日子,不该闹得他不开心,便勉强迁就了他一回,道:“好,奶娘过会儿便去做。”    两位新人被迎进了洞房,并排坐在花帐之下,媒婆立刻捧着同样扎着红花的秤杆过来,堵在屋里的女眷便都起哄着笑道:“快,给我们看看新嫁娘长什么样?美不美?”    萧宸喧取了秤杆,杆子已经略略挑起了盖下的流苏,他忽然又顿住,对怀玉结结巴巴地说道:“屋里人多,你莫要害羞。”    “得了得了,宸喧,你快挑盖子吧,羞羞的新人儿正好配一对。”    “宸喧,你说新嫁娘再脸红,能红过你吗?”    萧宸喧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气,刻意将这些善意地小声撇在了后头,屏着呼吸慢慢地将盖头挑开。    先露出的是怀玉的下颌,她的下颌处线条很温柔,很秀气。渐渐往上,是抿了胭脂的唇,胭脂只在唇心中轻轻点了点,并不大艳丽,她的嘴角处平平淡淡,再上去,双颊也是白白净净的,没有任何的人为或自然的红晕。    萧宸喧忽然有了些紧张,他的掌心里出了些汗,手中的秤杆也重了千斤,他几乎就要握不住了,但本能的,手还在往上,盖头之下终于露出了怀玉的眼睛。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萧宸喧,没有躲闪,也没有笑意,坦荡荡的,好像很多个日子,她来找他认字一般。    盖子被拿了下来,萧宸喧将盖子和秤杆都放在了托盘之上,他走到怀玉的身边,慢慢坐了下来。    那些女眷立刻将怀玉从头到尾都望了一遍,看完了,便觉得有些没趣,讪讪的:“新嫁娘真是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害羞,我作新嫁娘时,盖头一掀开,看到满屋的人,脸腾得都红了呢。”    “新娘子看到我们宸喧了吗?我们宸喧的脸可是从头红到尾,没有正常过呢。”    “哪有新娘子会直勾勾地盯着夫君看,不然啊,我们新娘子看到宸喧的样儿,不是应该早红了脸吗?哪里会如此的镇定?”    萧宸喧闻言,不由地望了眼怀玉,见她垂着眼睑,盯着自己的裙摆在出神发呆。    那里女眷们说着闲话,媒婆是已经捧了果子过来做撒帐礼了,将枣子、花生、桂圆、荔枝、核桃、栗子、莲子一股脑地向萧宸喧和怀玉砸了过来,偏偏口中还念着祷祝词,怀玉被砸中了好几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生生地受着。    萧宸喧虽然坐得笔挺,但身上挨了几下,也察觉到了这果子扔下来还委实有些重的,他便用余光看着她,见她连中了几下后,面色闪过了一些不豫,但抿了抿嘴,又很快掩了过去,只是偷偷地挪动着臀部,似乎是想要移个位子,少遭点罪。    好容易等这礼也结束了,媒婆换上了水饺又捧了上来,喂着怀玉吃,怀玉是早已有了经验,不会再如上辈子般老实地咬了一大口,真想吃下去时才发现这不是为了给她饱肚用的。怀玉便飞快地咬了一小块下来,吐了,道:“生的。”    女眷便笑了起来。    这一套仪式终于走完了,一大帮的人终于肯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把两个新人留了下来。屋内红烛摇曳,花影鸳帐,两人连襟而坐在床上,半晌,都没有一人说一句话。    怀玉坐了会儿,觉得头上的凤冠沉甸甸的,箍得脑袋疼,她便从床上下来,扬声叫悯春。    那是董氏特意买来给怀玉陪嫁的丫鬟,才到怀家没多久就跟着怀玉来了萧家,怀玉对她还没有太熟悉,并不能完全将她视作自己人,但好歹是在人生地不熟的萧家,又是出阁的第一天,怀玉也没道理腆着脸让萧家的丫鬟伺候自己。    “阿玉,”萧宸喧忽然叫了她一声,也从床上下来,他道,“要做什么?我帮你吧,不用叫丫鬟了。”    怀玉指指自己头上的凤冠,道:“我要拆这个,你会吗?”    萧宸喧摇了摇头,怀玉便不再看他,又扬声叫悯春。这回悯春倒是来了,手里还用碟子盛着两个白白的馒头,看到萧宸喧还在屋里时,一惊,又胆怯地望了眼怀玉。    怀玉叹了口气,到底是才买回来的丫鬟,还不知礼数,这些都是要教导的。    她便指了指萧宸喧,道:“送一个给公……”她顿了顿,很有些别扭地改了口,“姑爷……吃。”她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自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过来帮我把这凤冠取下来,戴了一整天了,疼死我了。”    悯春便把馒头往萧宸喧的手里一送,急急地应了声。    萧宸喧拿着那碟馒头,颇有些不是滋味,正巧有人来叫他去前头敬酒,他顿了顿,对怀玉道:“阿玉,我先去前头吃酒了。”    “嗯。”怀玉仍然看着镜子,一面指挥着悯春该如何动作,一面半是敷衍地应了声。    萧宸喧抿了抿嘴,慢腾腾地往门边走去,眼角的余光却是一刻都没有从怀玉的身上离开过,可是怀玉一直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萧宸喧的手已经碰到了雕花的木门,他想了想,还是与怀玉道:“馒头有些冷了,你不要吃了,我已经叫嬷嬷做了糖水荷包蛋,你吃那个就好。”    “嗯?”怀玉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萧宸喧低着头出去了。    怀玉只是那一瞥,便知道萧宸喧的神色与害羞搭不上一点的边,只是她想不明白,怎么只是这样一瞬,萧宸喧忽然像是闹起了脾气一般。    他不应该是这样不知礼数,任性妄为的人。    悯春抓着怀玉松掉的一绺乌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怀玉盯着门口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有些艳羡地说道:“姑娘和姑爷的感情真是好。”    “什么?”怀玉挑了挑眉。    悯春便道:“姑爷知道要为姑娘做一份糖水荷包蛋,姑娘恋恋不舍地望着姑爷离去的背影,这不是感情好还是什么?”    怀玉闻言噗嗤一笑,道:“你想差了,什么感情好,分明是没什么感情。”    “什么?”悯春眨眨眼,却是有些不解,“不像啊。”    “不像?那你说该像什么?”怀玉淡淡地说道,“不过是凑在一块儿过个日子罢了,谈不得感情。”    悯春觉得怀玉的话有些奇怪,可她却想不明白究竟是怪在了哪里。说起来,悯春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对这事上也是什么都不知,倘如平日里还有人在她耳边念叨几句,她也该知道了,嫁娶之事,与感情大多没有关系,戏折子里演的都是假的。    两人刚把头发放下,便有人推门而入,口中念叨着:“公子,我把糖水荷包蛋给你端来了,快,趁热吃。”    怀玉眼神一黯,悯春已经迎了上去,她之前便已经认了人,萧家人口简单,也没几个仆从,自然不怕认错了:“张妈妈,放在桌上罢……”    怀玉已将话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道:“辛苦妈妈了,这荷包蛋先放这儿吧,夫君去前头敬酒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吃。”    张妈妈便将吃食放下,一拍脑门,道:“是我老糊涂了,忘了公子还要去敬酒,这荷包蛋确实送早了,可惜冷了不好吃,也罢,我先端回厨房去。”    悯春一愣,才要开口,怀玉便适时地说道:“劳烦妈妈跑一趟了。”    张妈妈忙笑道:“哪里是劳烦了,公子还是我从小奶到大的,论起关系来,也不怕奶奶笑话,恐怕比公子和奶奶还要亲呢。”    怀玉笑笑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受着张妈妈将自己从头打量到尾。    悯春一直都看着怀玉,想叫她说句话,方才姑爷不是说的很明白吗,叫姑娘不要吃冷了的馒头,会有人送糖水荷包蛋来,怎么到这位妈妈嘴里,宁可把荷包蛋端回厨房叫它冷了也不肯让姑娘吃一口。    张妈妈道:“奶奶的嫁妆都收在了厢房里,奶奶打算何时去点?依我看来,也不用特意拣着时间,不过是几个箱子,腾个一刻钟出来也收拾干净了。左右现在也是闲着,不如我带着奶奶这就去收拾了吧,将该扔的扔了,也免得占地方。”    怀玉淡淡地笑道:“我坐了许久的水船来,今日又成了大礼,已经是累乏了,改日吧。奶娘也辛苦了一天了,这荷包蛋就放在这儿吧,等夫君回来 ,我会叫他吃了的,奶娘也早些休息吧。”    不着急,怀玉,对这样的小角色,犯不着动气。    她笑着,不动声色地将怒意收敛了起来,低着头慢慢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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