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喂药一个生火,老人家也不好意思闲着,把窗户门缝堵的严严实实,连林霭的袜子都用上了。
“咱们剧组有米吗?”眼看着天黑了,雪稍小了一些,但没有停的意思,行军床早已折起放在一边,四人围坐在地上啃压缩饼干,剧组的食物给刘伊带走了大半,如今连压缩饼干都得数着数吃,宿芥说:“给他煮碗粥喝,不吃饭抗不过去的。”“没有。”副导演苦哈哈的回答:“剧组的三餐要么是速食,要么是村里老乡送的大锅饭,根本没想到要开火做饭,老沈那有几块盐巴,还是拿来讨好村里的马剩下的。”
老沈就是剧组的生活制片。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扛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沉浸在想要切腹自尽的愧疚中,闻言连压缩饼干也不敢吃了,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一边。“不吃饭是不行的。”副导演把饼干塞回他手里:“这又冷又饿,不一定什么时候睡过去,在这样的地方睡过去能不能醒都不一定,小易……”副导演看了一眼炕上的易逢生,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长叹了一口气:“别说吃的了,明天这个时候,有没有水喝都不一定。本来明天应该杀青的,唉。”
宿芥想起了那座山,一天,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没事。”林霭梗着脖子咽下一口压缩饼干,抿了一点水,抹嘴道:“等我给您二老开个荤。”“你要干什么?”宿芥警觉。林霭起身拿过烧火的棍子,生生把上面有叉的一段撅下来,拿剧组捆箱子的皮筋做了个弹弓,得意的在手里掂了两下:“打猎。”宿芥从地上爬起来:“我也去。”“你……”林霭刚张嘴,被宿芥一巴掌拍回去:“闭嘴。”
两位导演坐在地上,安静如鸡,疯狂眼神交流:
副导演:现在小年轻挑助理都要这么厉害的吗?
导演:啊,这时代的鸿沟。
林霭和宿芥说走就走,转眼间都收拾好了,两位导演把身上轻便的羽绒服都脱给二人,自己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剩下的暖宝宝也分了一多半给二人武装,如果不是副导演拉着,导演连秋衣都想脱下来给林霭当围脖。木门一开,漫天雪花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屋内的温暖不敌,一下退了半截,导演看着两人的背影,居然生出几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情,泪汪汪的想伸手去拉,被副导演拽着领子拖回来:“你觉得你比他们能耐?”
导演:我不是,我没有。
越深入松林,越靠近山,才越心惊。那山比宿芥想像的还高一些,堆琼积玉不知几千层,云封山顶,茫茫不见。林霭走在前面,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宿芥,你看。”山的侧面,雪崩形成的滑坡面明晃晃的戳人眼睛,宿芥脑子嗡的一声,她定了定心神,强笑道:“侧面又高又陡,傻子才走那,专心打你的兔子。”“也对。”林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古老的松林盘根错节,没入雪中看不分明,稍不留神就要摔个五体投地,两人只能慢慢挪动,过了没一会,林霭又说:“宿芥,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
“有话直说。”宿芥紧张的盯着松林深处,生怕错过什么动静。
“你有没有觉得我对毕宣太残忍了?”
“就这?”宿芥笑得嘲讽:“你要是不动手,我也不能让他跑了。林霭,你知道你但凡发了善心,要经历什么吗?”“知道。”林霭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毕竟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你要是不直接按死他,他那有一百八十盆脏水等着泼你,等你落魄了,他会把你带去给他的金主,然后各取所需,他要拿你的脊梁骨做他的台阶,还不许你狠一点?”宿芥的目光一直落在幽深的松林深处,最后才飘落在林霭脸上,轻轻一点:“你明白的。”
“嗯。”林霭随手捡起一根被雪压断的松枝扛在肩上,烧焦的发丝蜷曲的落在侧脸,更添了风流俊俏,黑暗中他的眼睛黑得发亮,今夜天上不曾有的星空,都在他眼中,他向宿芥看去,那姑娘长的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如今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角眉梢露着锋芒;山也入画,雪也入画,连夜色都是给她添妆的胭脂,林霭只觉得她,
好看惨了。
“走神了?想什么呢?”
“……想起我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背了好多诗。”
“背几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