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节课往往是众多学生无精打采的时段,教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这是我刚刚讲的知识点的应用题……那么,现在请一名同学上来解答。” 绝大多数人正襟危坐起来,眼神游离,生怕被点名。 坐在第一排的我举起了手。 教师的目光本来落在后排,想要借此训斥没听课的学生,见我如此主动,只好说,“道乐同学是吧?你来做吧。” “不,老师。”我装出为难的样子,垂下头,“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保健室休息,可以吗?” 老师这边很好糊弄,保健室的校医则是相当多疑,“这么早就来保健室逃课的可不多见,远超出早退的等级,可以说是旷课了。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卧槽! 不要一来就不信任我啊! 用身体不舒服当早退借口的前辈原来有这么多吗?! 【选吧:1.痛经 2.拉肚子 3.脑震荡】 这几个理由都没有打引号,不会是选了就成真了吧?! 选项3不应该来保健室,而是可以直接去医院了。 选项2不知道强度和时长如何,不敢选。 于是我选了损伤最轻选项1,瞬间小腹一阵抽痛,腿间一湿,感到血真的流出来了。 居然玩真的! 没这个必要吧! 绝对选项真是无所不能,在下服了! “呜……”没想到痛经有这么痛,我从来没体验过,捂着肚子的表情应该十分真实,“是痛经……能,能借我卫生巾吗?” 接下来我基本在保健室的床上,痛苦地蜷曲着身体,行动力快速降低中。 校医给了我热水袋用来敷肚子,疼痛感才稍有好转,让我脑袋逐渐清醒,想起我今天的打算。 昨天已经大致了解学校的基本情况,今天则按部就班开展第二步,就是收集可攻略的学生的情报。 通过普通的人际交往获得情报的效率较低,又有绝对选项在,能不能建立普通人际交往还是个问题。 仔细思量过后的结果是,利用去保健室的时间来收集情报,既不影响上学,也方便单独行动。 我坐在第一排,相当于在教师的眼皮底下,除了装作认真学习,做不了别的事情。 但是我这一策略被绝对选项插手之下,照样进入了行动不能的状态,而且特么的好痛。 我感觉我挣扎了很久,拿出手机一看,才过了半小时。 一般我来一次有四五天,最坏的情况是这几天都…… 怎么能行?! 我没有时间用来耽搁! 在绝对选项让我的名声在全校范围变差之前,攻略难度就不会太高,否则我不如考虑转学重新开始。 凭着意志下了床,把隔壁床的枕头拿过来放在我这边的被子下作为伪装。 疼痛让我的灵活度也下降了,不过学“念”之后,身体各方面能力都有质的提升。 换句话说,就算我断了条腿,以我的身手也能在身为普通人的校医跟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一阵风过,我就出了保健室,直奔五楼的校长室。 敲门入内,正好只有校长一人在,我当然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去,踩在校长桌上,抓着校长的领带,轻松地拎起他,做出在镜子里练习过百遍的凶恶表情,“校长,把你电脑里全校学生的名册给我,不然我把你的OO给XX掉。” “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校长有一丝动摇,但领导气势还在,“哪个班的?” “哼,你管得着吗?”没办法,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折叠刀,“我不是开玩笑,请照我说的做,校长。” “用这种东西就想威胁我吗?” “哎,不行吗?”我收起折叠刀,用手臂卡住校长的脖子,“那您就试试我最擅长的绞杀吧。” 校长被勒得两眼翻白,终于投降,把电脑里的资料交了出来。 用U盘复制资料的时候,我给校长补上“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攻击”,消灭了后患。 走到窗边,五楼的高度尚在可接受范围内,走楼梯不是不行,但我肚子好痛,往下跳更快。 从五楼跳下的感觉和平地起跳差不多,双腿没有任何不适。 念能力这种和超能力一样的存在,时间长了,我也能慢慢接受了呢。 裙子下面都是血,不方便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反正公寓不远,我避开门卫,一路跑回住处。 一回家,把U盘递给沃尔特就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的我,简直像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封锁线送情报的敢死队。 “怎么了,受伤了吗?” “呃啊……痛死了。”我喘了口气,“这次的选项内容是痛经啊卧槽。” “我去煮点……”沃尔特站起身。 “不,你先把资料……”为了早日完成任务,我不顾自我安危的精神达到了可歌可泣的地步,“……拷贝出来,让我筛选目标。” “我会做的,不过你的脸都白了。”沃尔特伸手覆在我捂着腹部的手上,“你倒下就不好了,这件事更加优先。” “别管我。”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稍微好受点了,“不是要紧事,很快就会好了。” “可是……” “这是命令,你说过你会服从吧?” 他叹了口气,从我身边离开了。 我换下沾了血的衣服来到客厅,沃尔特把笔记本和红糖水摆在我跟前,低眉顺眼地说,“已经把同性和同班的部分从资料中筛掉了,还有就是……” “恩恩,做得好啊。”我顺口应道,这才发觉我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什么?” “……你不喜欢的类型。” “噗——”我差点把正要喝的红糖水喷出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的类型?!”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宴啊。”沃尔特以纯良的口气说出疑似跟踪狂的话语。 不知为何,我不太想深究他这句话背后的故事,“剩下多少人?” “二十一。” “这么少?!”我记得学校的男生总数有两百来号,原来我的口味这么挑剔吗? “……排除掉了有女友和暧昧对象的。” 这种情报绝不是光看学sheng资料就能看出来的,“你老实说说,你是不是来我学校了?” “是的。”沃尔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真的没有跟着你,你不是说我可以随意行动吗?所以我决定做事先调查。” 确实无法反驳的,我话中的漏洞,算不上违背命令。 绝对服从命令的说法,目前想来有些微妙。 姑且看在结果很好的份上,就放过了吧。 “既然你都做完了,那跳到下一步,把剩下这些人的家庭地址都整理出来。” “我去就可以了。”沃尔特说,“你休息吧。” “这怎么行?”我放下喝干了的杯子,“分头行动更快。” “今天准备完成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告白,进程能够这么快多亏你呢。”我把手机递给他,“按照距离远近,把要调查的对象资料放到我的手机吧。” 交代完毕,腹中绞痛不已,我在沙发上扭曲作一团。 长期忍受痛经的妹子们,真不容易啊。 说起来,据说生孩子更痛。 呜呜呜,做女的好难啊。 “还没完吗?”我痛死了,不去全力做点别的事情来分分心,好难受的,“十个人的资料而已……动作快点啊,沃尔特。” 沃尔特起身到厨房又端了一杯红糖水,托起我的后脑勺,“再喝点吧,宴。” 其实我不太想喝,为了敷衍他,便接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好了,喝完了。” “还需要一点时间。”沃尔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发,脸上是怜惜的笑容,“稍微闭目养神一下,好吗?” 他的话仿佛有股魔力,难耐的疼痛逐渐远去,连同意识一起。 我是在卧室的床上醒来的,厚重的窗帘遮住光亮,无法分辨时间。 比起关注时间,比起变得清晰的腹痛,排在我头脑中首位的,是极度的——干渴。 每吸一口气,喉咙仿佛要开裂,嘴里一点水分都没有,让我怀疑分泌唾液的腺体是不是坏掉了。 掀开被子,双脚刚踏上地面,卧室的门开了,随即电灯也被打开。 我望向门口,沃尔特一手搭在电灯开关,问我,“想要喝水吗?” 见我点头,他很快就拿来一杯水,那时我已走到门边,便倚着门框,急不可耐地“咕”地喝下。 “怎么样?” “再来一杯吧。” 连喝了整整三杯,口渴才止住,我用袖子擦掉喝得太急而溢出嘴角的水滴,看到客厅里的挂钟指向了六点。 “……我睡到了第二天吗?”也许睡得过久,头脑还有点昏昏沉沉,“那学校……” “不,你只睡了一天,现在还是下午。”沃尔特说,“学校的话,我以你哥哥的身份,帮你请了一天的假。” 反正我在这世界的身份全是伪造,想多个亲戚随便就能伪造,可以说我有无限多个亲戚,而实际上一个也没有。 走到沙发边,我重新坐下,“你没叫醒我,把工作都擅自做完了吧?” “非常抱歉。” 茶几上摆放了装订好的,附有照片的资料,我摊开来,“就是这三人吗?” 缩小范围的最后手段,就是潜入这些人的家中,查看他们看的……H书类型。 虽然说出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按照网上“对你连X欲都没有的人绝对不会爱你”的说法,我得借此排除掉钟爱巨ru的人员。 研究恋爱的这些天来,越是研究,越对这种感情失去热情。 那啥……有种知道世界丑陋真相的,不美好的感觉。 数据化感情的科研精神真的适合研究恋爱吗? 要是感情能够这么容易地分析出来,那感情算什么呢? 我身边不就有个活生生的实例吗? 被植入超高好感度的神仆什么的。 无微不至的关心,时不时给我一种他是以本人意志爱我的……错觉。 那是假的临时设定,任务结束,沃尔特就会消失,认真我就输了。 没错,这货说了自己是狗啊。 狗喜欢主人是当然的。 “谢……这不是你这条狗该做的吗?”我盘起腿,“既然准备到了这个地步,告白信写了吧?” “是的。” 看吧,我没想错! 毫不犹豫地应了! 还笑得灿烂无比! ……我心中某种东西的指数降低了。 该做的事情全被沃尔特dai办完毕,刚睡醒不可能又去睡,我想起今天忘了练习“缠”与“练”。 不,在此之前,我不是决定念能力选“治愈能力”吗? 能不能……治愈痛经什么的。 我曾经问过比斯姬有没有能够治愈一切的念能力。 “一切?你是指什么?” “比如身体的伤啊,疾病之类的。”如果可以,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世界的规则来消除“绝对选项”这个诅咒呢? “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但是……” “但是?” “你想要的适用范围太大,那就需要强力的制约和誓约来增加‘念’的力量,不然效果会很弱。”比斯姬解释说,“规则越难,誓约越重,能实现的能力越不可估量。这是一把双刃剑,违背誓言会被反噬,甚至可能失去念能力……你不是这么贪心的人吧?” 所谓技能点有限,要合理分配么? 至今为止,我加上的唯二规则是——只能治愈一周内受的伤和需要接触身体。 这两条规则让治愈能力从“可治疗擦伤程度”提升到了“可治疗跌打损伤程度”。 与其消耗有限的念来使用这能力,还不如直接买瓶红花油来得划算。 对于普通外伤的效果就如此差,治愈诅咒就更别想了。 “绝对选项”是揍敌客家那个邪术化身都无法消除的诅咒,等级很高,说不定我用性命当誓约也没法消除,所以我不敢随便立誓约。 痛经属于疾病的范畴吧? 来嘛! 试一试吧? 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把手放在腹部上,运用起念能力,疼痛大大减轻,变成若有若无的状态。 擦! 居然有效! 早该想到的,白白痛了一天。 好像不怎么痛了,不用受罪了吧? 我庆幸着,手一离开,疼痛也跟着回来了。 如此几番,我明白我的念能力只能暂时缓解症状,没到完全治愈的地步。 连痛经都治不好,到头来还是个渣渣能力啊!真没用!渣渣! 不立誓约不行啊。 誓约又不能随便立。 那就慎重点,从长计议吧。 绝对选项凭空弄出的痛经好歹遵循了科学规律,最疼痛的第一天过后,第二天缓解了很多,普通的上学不成问题。 告白信的常见投递方式是放在目标的鞋柜里,目标入校换上室内鞋时就能看到,简单明了。 信的内容则是综合各漫画拼凑出来的。 “突然来信打扰,真是对不起,我喜欢你,放学后我在学校hou庭等你,如果有意的话,请你过来。”如此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类型。 投递完信件之后,什么绝对选项的骚扰啊,什么一个人吃午饭啊,什么痛经啊,在任务面前都不在话下。 俗话说得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放学后我如期等来了目标。 第一次向别人告白的紧张感,被任务初显眉目的激动心情冲淡。 我回忆练习多遍的告白演技,走上前去,双手交握在胸前。 装出羞涩的样子,垂下视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你向我告白,我很高兴。”对方客套地回话,正如漫画中叙述的情节。 我屏住呼吸,等他关键的下半句。 对方低下头,“但由于种种原因,抱歉。” 果然没这么顺利,“我明白了。” 是啊,我又不是校花,哪能一告白就成功。 “由于种种原因……”我抬起手,“抱歉,你稍微躺一下吧。” 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完成。 消除后患,无限次告白。 这技术真特么实用! 勾搭别的班级的学生,告白手法有限,一天只能告白一次。 功夫不负有心人,试到第二个就告白成功。 目标终于确定,接下来就是全力攻略了。 告白成功的第二天,正是星期五,才星期五! 神啊,我竟然在一星期内找到了男友! 让我明白这不是梦境! “……所以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告白成功的当晚,没人可以和我分享,抑制不住愉快的心情,我就打奇犽的电话让他转接给小杰。 “真好呢。”小杰说,“宴也会好好和人相处了。” “天空竞技场打够了,可以来我这边玩哦。”我笑得合不拢嘴,“等下我把公寓地址发给你。” “恩。”小杰略带好奇地问,“我没去过学校,那里生活怎么样呢?” 那是放弃了听课,放弃了友情,放弃了班级内声誉的生活。 说真的未免太凄惨,于是我厚颜地讲了些漫画的情节当做个人经历。 如果无视掉背景中奇犽“把我当接线员吗?!”的呐喊,整个通话气氛相当和谐友好。 讲了大半钟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让小杰把手机还给奇犽,“辛苦你了,接线……咳,奇犽。” “你准备说接线员是吧?!喂!” “我没想那么说的,是你自称的吧,接线员(笑)。”心情很好,我慷慨地说,“你们赚钱不容易,电话费就算我头上啦。” “括弧笑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 或许是奇犽的姐姐讹走我太多钱的怨念作祟,拿奇犽出气感觉特舒心。 哎……讨厌,我不是超级有钱人吗? 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不过五百亿真的很多,一开口就找我要这么多,想起来就不爽,“呵呵呵,早点睡吧,早睡的孩子才能长得高哦。” 没料到被有力地还击了,“那你肯定从来没睡过。” “……”我要冷静,“小子,你给我记着,下次见面……揍你哦。” 如此口头威胁过后,我挂断了电话。 “按照预定,明天就是手制便当事件。”我嘱咐沃尔特道,“明天六点叫我起来,我来做便当。” “真的亲自做吗?”沃尔特疑惑地问,“任务内容里没有要求宴爱上对方吧?” “我也想偷懒啊。”惰性最近越来越强烈了,“因为你的便当做得太好了,像店里卖的那种,拿出来没多少人会相信的。” “要做得难吃一点吗?”沃尔特落寞地说。 “不仅是味道,你的刀工也好过头了。”我扶额道,“估计我下辈子才能有你这种水平,要说是我做的,我于心不安。” …… 星期五。 学校。 天台。 “花了很多心思吧?” “没,没有啦,藤泽前辈。”演技模式开启,“也就是随便多做了一点,不是专门为你做的啦。” “这里一向都是禁止开放的,你竟然知道那个锁已经坏掉了啊。”藤泽前辈说,“虽然我是你前辈,作为交往对象,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这世上没有偶然,那个锁是我一大早弄坏掉的——为了制造独处环境,大幅提高好感度。 “……慎吾。”不好,进展太顺利,单方面演戏的我有点紧张了。 只顾着打开便当,忘了重要的东西,“那,那个……筷子。” “谢谢。”藤泽前辈同时伸手来接。 我用力过猛,反而失之交臂,令手中的筷子掉到长椅之下,“对不起!” 糟糕! 忙中出错! 好不容易绝对选项没来搅局。 要知道,在来到天台后,我就因为绝对选项,被迫模仿蜘蛛侠爬了天台的铁丝护栏,把藤泽前辈吓得不轻。 顺便一提,当时另一个选项是模仿超人,前伸双臂,从天台跳下去。 藤泽前辈被我事后的胡扯给唬住,没有走人,真是幸运。 快点挽回这种局面! 等绝对选项出现就更难收拾了! 把膝盖上的便当盒放到一边,我蹲下去捡筷子。 “和我相处不自在吗?”藤泽前辈也离开长椅,连着筷子握住我的手,“为什么手在发抖?” “我,我我我……”我怎么知道我的手会发抖啊!不好了,帕金森的前兆吗?! 藤泽前辈笑了笑,“你很可爱呢。” 不是吧?! 竟然被夸奖了?! 蹭的累应该怎么说?! 组织语言之际,嘴唇被柔软所覆盖,我脑袋里所有的字句霎时间灰飞烟灭。 ……呃?! K……Kiss?! 强吻过不少人的我不会认错此刻的行为。 台词啊。 演技啊。 剧本啊。 ……全部都被这个吻给抹杀掉了。 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只是挨着嘴唇啊! 更激烈的吻我也尝试过,没觉得这么令人惊慌失措啊! 察觉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仰面躺倒在了地上,藤泽前辈在我上方,眼神灼热地俯视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半以上的高中生都做过哦。” “男女朋友之间当然会想做那种事情啊。” “不如说是我主动要求的。” “因为喜欢嘛。” ……等等网络言论如弹幕般疯狂滑过我脑内。 藤泽前辈的手拉起我衬衫胸前的丝带。 不好了! 导演,他不按剧本来啊! 此刻我……应该……要,要说点什么吧?! 不如说我应该做点什么?! 不想放弃好不容易的机会。 ……不知道该怎么做。 【选吧:1.接受 2.拒绝】 好吧,这下不得不做出明确选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