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的闹铃响起的那瞬间宴森酒店2710号房的两位当事人都表示自己很崩溃。
边赢顶着针扎般快要爆炸的太阳穴,手胡乱在枕边摸索到手机,酸涩无比的双眼只能眯开一条缝看时间。
凌晨三点。
边赢:“”
所幸云边那头很快把闹铃关掉了。
边赢连问她定那么早的闹钟干嘛的力气都没有,放下手机就睡着了。
然而安生的时间没过两分钟,床头灯就被点亮了。
床头灯昏暗边赢睡觉忍受不了一丝光亮,他用衣服把脸蒙起来但云边在卫生间洗漱发出的动静却是无法阻隔。
云边已经竭力放轻动静了,快速洗漱完,她轻手轻脚走出了洗手间换好鞋子,穿上大衣,拿好随身物品打算要走。
边赢掀开身上的衣物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边赢哥哥。”云边叫他“我吵醒你了?”
睡前闹的脾气,睡了一觉忘得差不多了,睡醒她没继续跟他赌气。
“去哪?”边赢沙哑着嗓音问。
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他让给她睡了,自己睡的沙发盖的是一些衣物。衣服的御寒功力和被子肯定没法比,所以房间里空调打得很高一觉醒来口干舌燥。
“我要回去了你去床上睡吧。”云边说。
边赢拿过矿泉水灌了几口:“这么早?”
“我外公每天四点多就会起床晨练我得趁他晨练溜回去。”云边说,“我回去了,你睡吧。”
边赢一条腿迈下沙发疲惫地叹了口气,而后慢吞吞站起来:“我送你。”
冬夜的凌晨三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这个时间回去,让人怎么放心。
边赢经过简单的洗漱,两人一起出门。
街上冷冷清清,记偶尔才有车辆经过,很寂寥的模样。
路灯在地上,星星在天上,遥遥守望尚未苏醒的城市。
抵达云边外婆家单元楼楼下是三点四十分,从楼下望上去,外婆家的窗子一片漆黑。
“我外公应该是还没起。”云边解释。
她得比外公早,确认外公出门了才好进去,不然万一开门的时候和外公撞上,那她的夜不归宿就瞒不住了。
“嗯。”边赢应,因为长时间没睡好,他面容惺忪,眼部略微浮肿,看着有几分憔悴。本来就是话少的人,这下更是惜字如金。
云边说:“边赢哥哥,要不你回去吧。”
边赢摇头。
云边没坚持,她本来就是跟他客套一下,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在楼下等,她会害怕。
边赢环顾四周,挑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跟云边一块等,又累又困也顾不了什么干净不干净了,直接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云边挨着他坐下。
夜里的气温很低,呼出的白气袅袅上腾,与沉沉夜幕形成强烈的色差。
云边上身只穿了一件打底衫,一件毛衣连衣裙和一件羊绒大衣,都不是什么抗冻的衣物,更何况下身只有薄薄一条打底裤,鞋子也是单薄的靴子,很快冻得浑身发麻。
她悄悄挨近边赢。
边赢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往她的反方向退开些许。
云边:“”
尴尬和难堪瞬间蔓延上来。
他的抗拒令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旁边传来拉拉链的声音。
原来他退开只是方便拉羽绒服的拉链。
拉拉链干什么,云边大概猜到了,但当边赢真的重新凑近她,敞开衣服把她裹起来,她还是懵得浑身僵硬。
今天出门他换了件比较厚实宽大的羽绒服,勉强能把他们两个都装进去。
边赢整理羽绒服下摆,把云边两个膝盖也盖了起来,让衣服尽量多包住她,然后他收拢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安静下来。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怀中温暖的温度把云边密密麻麻包裹起来,身上的香味时有时无拂过她的鼻息,酒店沐浴乳的味道,她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但她就是能分辨那种是来源于他。
据说,喜欢的人身上,会有只有你才能闻到的第一无二的味道。
云边连头发丝都紧紧绷着,过了好久,她僵硬的身躯才慢慢舒展开来。
舒展的动作轻了又轻,缓了又缓,不想被边赢发现变化,暴露自己的紧张。
整个过程花费她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放松下来以后,她不动声色舒了一口气,往他身上靠了靠,将身体重心交给他。
他羽绒服帽子边缘那圈绒毛戳在她脸上,痒痒的,她脸转来转去好几次,始终避不开。
边赢注意到,松开一只手替她拨开。
这么一掀一盖的功夫,大衣里的温度跑了一大半。
云边好心当做驴肝肺,埋怨:“边赢哥哥,你不要动。”
边赢:“”
两人又这么坐一会,云边问:“边赢哥哥,几点了呀。”
边赢活学活用:“动不了,不知道。”
云边:“”
不过她确实也不希望边赢去拿手机来着,不然衣服又要散开。
等啊等,单元门前始终没有出现外公的身影。
“我外公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云边嘟囔,“会不会是我没注意。”
其实晚不晚的她也不知道,这么跟他似是而非地抱在一起,她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了,而且外公的起床时间本来就不固定,前后半小时的时间差太正常了。
她就是没话找话而已。
边赢说:“不会,我一直看着,没有老爷爷进出。”
“哦。”云边干巴巴地应了,继续找话题和他聊天,“边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边赢:“无所谓。”
反正对他来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团圆可言,在这种阖家欢庆的节日,比起回到物是人非的家中,他宁愿在外面游荡,好过回家看到父亲和别的女人恩爱。
过了会,又补充:“今天明天都行。”
云边一听就明白了,他要在大年初三母亲的忌日之前回去。
“那明天好不好?”她只当不知情,没有揭他伤疤。
更何况,双方母亲的关系,注定她没法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聊这个话题。
云边说:“这两天我带你逛锦城,带你避开坑人景区,体验最地道的锦城乡土人情。”
像个兜生意的导游。
边赢忍俊不禁:“嗯。”
云边又说:“作为回报,下次你带我逛临城。”
边赢说:“我没怎么逛过临城。”
人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自己身边的风景,这十几年来,他去过国内外不少地方,但对自己的家乡的了解少之又少,他甚至连临城最热门的、对游客来说没去过等于没到过临城的景点都未曾踏足。
云边只当他是找借口推辞,顿时气结。
边赢说:“你不介意去景点的话可以,正好我一个都没去过。”
“景点有什么好逛的”云边嘟囔。
边赢:“不想去算了。”
云边:“我又没说不想去。”
边赢沉默一会,感慨:“跟你说话真费劲。”
云边:“”
,她闭嘴就是。
单元门里出来个人,边赢示意她看:“是你外公吗?”
云边定睛一看,那明明是个老太太,她认识这个奶奶,身材魁梧,长相偏男性化,偏还剪了一头短发,不知道的人一眼看去确实很难弄清性别。
她收回视线,怼道:“嫌费劲还要和我说话。”
边赢:“”
云边逞完一时口舌之快有点后悔,怕边赢把她从怀里赶出去。
边赢还算大度,没有和她计较。
两个人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单元门前终于出现云边外公。
老头子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这会精气神十足,双臂利索地做着扩胸运动,雄赳赳气昂昂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