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刁书真呆了呆,脸颊上有些热意。
“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哎。”小姐姐说,“抽开你所说的那些你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假如说有一个陌生人,发现你两天一夜没吃饭了,给你做了吃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那她是大大的好人啊。”刁书真说。
“那假如说你的有一位朋友,你们俩发生了冲突,在双方都没有主观故意的情况下,她受伤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体谅你心情糟糕,自己默默处理伤口了,并没有责怪——”
“等等,我怎么知道她没有在心里骂我‘刁书真是天下第一王八蛋’之类的?”刁书真插、进来。
“你要去问啊,宝宝。”
“可是其他人我都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嘛。”
“放松点,宝宝,放松点。和爱你的人相处,是用不着你强大的理智、敏锐的观察力和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啦。你根本用不着和她斗智斗勇,处心积虑地揣度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对你是什么感情。”
“你根本不需要用那些东西武装到牙齿——”小姐姐笑道,“穿着盔甲固然可以防止万箭穿心,可是你也没有办法感觉到爱人的温度啦。喏,放松点,卸下武装。”
刁书真几乎本能地感到了一道寒冷和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极为熟悉。
那视线几乎要将她穿透。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收回了搭在小姐姐腰上的手,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小姐姐的脊背挺得笔直,与刁书真拉开了至少半米的距离。
“去吧,你家里的那个来找你啦。”小姐姐戏虐道,“说好话和道歉,那可是你最拿手的活计啊。实在不行,搓衣板和小皮鞭都可以,榴莲可能太残忍了。”
“只是朋友——”刁书真面红耳赤,第三次辩解道。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勾起烈焰红唇笑了,“正主来了,我就不陪你玩了哦,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朝刁书真勾了勾手指手指,抛了个媚眼,又轻轻在手心吻了一下,朝刁书真一吹。在宋玉诚到来之前,极快地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刁书真眨了眨眼睛:您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她是上次我在饭店遇到的那个小姐姐,那次之后我们就再没遇到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我们简单聊聊了朋友间的话题。”刁书真说得很急,一股脑地将时间、地点、性质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坦白从宽。
她的声音里带了那么点软弱,像是在讨饶,又像是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惴惴不安。
宋玉诚简单地“嗯”了一声。
刁书真本能地去看她的脸色,却只见到她白玉似的脸颊清丽无比,看不出喜怒。
和爱你的人相处,用不着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用不着着处心积虑博得她的喜欢,用不着揣度她的心思。你直接问就好了。
她笑了笑,上前拉住了宋玉诚的手。
“我错啦,是不是生我气啦。”
“没有。怕你在外面不安全。”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生我气?”
“从未。”
“手还痛吗?”
“并无。”
“为什么做粥给我喝呀?”
“怕你饿死。”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快说,你是什么动机?”
“……”
“快说快说。”
暮春的风吹散了泼墨般的云雾,露出后面的月亮。月光轻洒下来,树荫间浮动着水银般皎洁的月色。城市里的光污染严重,但难得今天还能看到几颗闪亮的星子,悬挂在天边。
它们眨巴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牵着手,一个走路蹦蹦跳跳,轻快活泼的;一个步履规整,不紧不慢的。她们的节奏、风格都截然不同,却又有着某种神奇的和谐。她们并肩走在一起,星子祝福着她们,无声微笑。
白色的海桐花挂了满树,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树上有蟋蟀在鸣唱,讴歌着这个看似普通,实则不同寻常的春夜。
在爱你的面前,是用不着全神贯注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揣度她的心思,竭心尽力地维持这段关系,生怕一点风雨毁掉了娇花的嫩芽。
爱是棵大树,足以为栉风沐雨的人,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