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言射人先射马,他们却要尽量做到先射人,因为胡虏把抢来的妇女绑缚起来载于马后,若是先射马,这些妇女也会一同坠马,很可能会造成伤亡。
这一场战斗他们取得了完胜,击杀北胡骑兵四十人,俘获五人。但却没有任何人面露喜色。
骁勇卫们默默地上前把北胡骑兵马后系着的人头放下来。鲜血淋漓滴落,在地上积出浅浅的血洼。他们来得还是迟了一步,这个村子里半数村民都不幸罹难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屠杀绝不会只有这一起。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已有许多村庄遭到了劫掠。
北胡已经闯过关卡,在国境内烧杀抢掠,为何十二个要塞无一察觉?
周竹桢当即决定立即连夜返回天阑关,将这五名俘虏带回去严加拷问,弄清楚他们究竟在筹划什么阴谋。
她考虑了一下,把剩余还活着的妇女和儿童也带上了,大战将至,他们留在这里就是给敌人送菜的。
一千轻骑疾行回返,周竹桢问身边亲兵:“天阑关外如此危险,这些边民为何还要居住在关外呢?”
“回将军,他们是流放至此的罪人。”
“可这些边民中还有幼童,稚子何辜?”
“太/祖皇帝曾立下法令,流放之人三代不得离开边关。”
“战时也不能撤回关内?”
“应该是可以的。”亲兵回答,“可是哪位守将会想到去通知这些罪人呢?况且边关苦寒,外族又常常劫掠,这里的边民没有几个是能活到寿终正寝的。”
周竹桢握紧拳头,怒气勃发。
一怒敌寇猖狂,侵略中原烧杀抢掠二怒时代悲哀,当权者视人命为草芥。
天边泛白的时候,他们赶回了天阑关。灯火一盏接一盏点亮,周竹桢登上点将台,连发三道令牌:“前锋将军带人去通知各要塞守军立刻撤退!游骑将军命令所有游骑向天阑关方向集结,重点巡察天阑关方圆一百里有无敌情!后军将军组织城外驻扎的军队带粮草辎重全部入城,全军紧急备战!”
“另外,抓捕边线守将及其从属。”她沉声道,“他有里通外敌的重大嫌疑。”
被点到的将领接了令牌,领命而去,周竹桢又命骁勇卫分别领兵去将关外的边民接回,几名俘虏之前就拖下去讯问了,荀羽匆匆披衣赶来,向她行礼。
“将军,发生了什么?”
周竹桢和他相对而坐,把一路巡察所见细细和他讲了,荀羽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样看来,边线守将确实有勾结胡虏的嫌疑。”荀羽想了想,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您认为,他们有可能已经将主力部队开进边线,正在以分散状态向天阑关集结?”
“对。”周竹桢说,“往年来看,扰关的胡虏对要塞的兴趣不高,但也不会刻意避开要塞。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行为,应该是集体行动。更何况失踪的游骑一人也没有逃回,应该是遇上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被灭了口。我们这次在边民村落遇上的胡虏足有四十五人,是通常情况下的三倍,且武器统一,应该是北胡的精兵。”
“需要动用边线守将这种级别的奸细,绝对不会是小行动。”
“报!”一名卫兵跑过来,“将军!那些俘虏招了!北胡呼鞮单于亲自出征,率五万精骑挥师南下,现在已经全部过境了!”
二人俱是一惊。
北胡骑兵战斗力极高,更何况还是精骑。在战场上,两三个宁朝士兵才能同一个胡骑的战斗力相当,只有周昭惠的骁勇卫能与之较量一二。
可骁勇卫一共才多少人!对面可是五万北胡精骑!
而且他们的十万兵马中只有五万是骑兵,剩余五万都是步卒和后勤兵种,战斗力更弱。
天阑关后,再无天险。一旦北胡铁骑踏破天阑关,广袤肥沃的中原大地将陷入一场浩劫。
绝不能让他们踏过天阑关!
荀羽豁然起身,负手踱了两圈,神色有些焦虑。
“所幸发现得还算及时,我们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之中。”他说,“羽去布置一下,准备守城。”
“别担心。”周竹桢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们会赢。”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