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璞笑得厉害,不小心岔了气,顿时又猛烈地咳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晏堇然见他咳得脖子都红了,便乖乖站好没再跟他闹。
她扑闪着双眼看他:“殿下,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云道长还未回上京吗?”
云故子每年年初时都要离开上京一趟,背着个药箱,一路南下,济世游方。
他说他嫌那段日子里的上京城太吵了,要出去寻个清静。
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具体原因如何,晏堇然也猜不出。
人家明显不欲多言,定是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因由。
赵璞听见她对云故子的称呼,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时嗓子还是有些嘶哑:“他半月前便已经回来了。”
当时正是上元,恰好碰上赵璞发高烧。
他的随侍灵均先是去了太医院请人,可那夜太医院留守的只有两人,又碰上后宫里有嫔妃难产,都被召了去。
太医院一时间竟是空无一人。
灵均急的像个无头苍蝇,只好匆匆出宫去,幸的是正正碰见刚回上京的云故子。
云故子满身风尘,未得修顿,便被灵均急急拉去了宫里给赵璞看病。
晏堇然闻言点头,有云故子在,小小风寒,自是不值一提。
还未来得及感慨,便又听赵璞说:“不过,几日前他说要进山一趟,至今还未回来。”
“啊?又出去了?”晏堇然听出赵璞的鼻音有些重,她心头一动,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所以……殿下你这几日不会没有乖乖的吃药吧?”
赵璞闻言,心下有些尴尬,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怎么会。”
他别过了脸,却暴露了自己发红的耳廓。
晏堇然看见,作恍然状:“原来是这样的啊。”
晏堇然又说:“既如此,我家芳草儿最近也病了,吃了好多副药却不见好。殿下能不能将云道长的方子抄一份给我,让她试着喝几剂,看会不会好得快些?”
赵璞听出来了,她在调侃自己。
说他分明就是在撒谎,说他就是没吃云故子的药,所以才好得这样慢。
赵璞低头看着她红润的小脸,一双盈满笑意的眸子熠熠生辉,恰似初春的暖阳。
他心中不由沾染上几分暖意,有些无奈的笑道:“好。”
晏堇然朝他伸出一根短短圆圆的小指:“我们拉个勾叭!”
赵璞鲜少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事情,不由愣了愣。
晏堇然见他站着没反应,便自己凑上前去拉起赵璞骨节分明的手,勾起他的小指,还盖了个章。
她两眼弯弯,声音像浸了蜜一般:“一言为定哦!”
赵璞有些恍惚:“……好。”
欢欢喜喜的与赵璞告别,晏堇然又一路蹦着回了江阴侯府。
她闷头便往自己的不二斋里冲。
一进院门,晏堇然就直奔里屋,然后将屋中的箱箧翻得“咚咚”作响。
陵雨跟在她身后,晚她几步才进屋来,见她忙上忙下,问道:“姑娘,你找什么呢?”
晏堇然从床头取出一个箱箧,手上动作不停,在里头翻找,说:“上次爹爹从江浙回来给我带的鼻烟壶呢?”
“鼻烟壶?”
陵雨回想了一番:“奴婢将它收到柜子里了。”
晏堇然闻言,不待陵雨走过来,便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床沿上,转身跑去柜子前了。
陵雨问:“姑娘,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晏堇然拉开一扇柜门,一边说:“不是我,是三殿下他感……染了风寒,我找个鼻烟给他闻闻。”
见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许多小匣,她就从面前那一栏随意拉了一只出来。
忽然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咚咚!”
晏堇然说:“陵雨,这里我自己找便好,你去外头看看是谁来了。”
陵雨应声,转身去开门了。
晏堇然于是低头继续找。
正重新拿了一个小匣翻找时,她靠着的那扇柜门突然动了,吓得她手上一个不稳,小匣“哐”一声掉落在地上。
里头装的小玩意儿顿时撒了满地。
晏堇然瞧见上元那日赵璞送她的小木偶人也掉在了地上,连忙蹲下去捡。
没想到被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抢了先。
罪魁祸首拿着那个小偶人的身体左瞧右瞧,面露疑惑:“这是什么?它的头呢?”
晏堇然在地上找到小木偶的头,然后抬手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小偶人的无头“尸体”。
晏堇然握着手里的小偶人,埋着头闷闷道:“这是小堇,它现在好痛。”
晏仲黎凑过去看她,见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悲伤,他顿时有些无措:“五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朝晏堇然伸手,试探着道:“要不你把它给我,我想办法帮你修回原样,好不好?”
晏堇然看了看小木偶惨烈的模样,犹疑问:“都摔这个样子了,还能修成原样吗?”
晏仲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一般,使劲点头:“我知道如意坊内有一家铺子,叫做‘丁声阁’,十分擅长这些手艺,一定能把它修成原样的!”
晏堇然抬脸看他:“丁声阁?”
“是啊!我们现在就去!”
晏仲黎说走就走,丝毫没给晏堇然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