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伏城的声音比赵璞的直接高了一个八度:“螺蛳粉?!”
“对啊,”晏堇然自动忽略那个一惊一乍的憨批,弯着眼睛对赵璞笑,“殿下有没有兴趣嗦粉呀?今日晚间七……”
她戳平时活得宛若度娘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晚上七点是什么时辰来着?”
系统鄙视:“戌时。”
晏堇然完全不在乎系统的态度,她欢快道:“今日戌中,永十七巷,‘有味’酒楼,不见不散哦!”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挡住她的视线:“那我呢,你只问他不问我吗?你忘了我们那天在小树林唔唔唔……”
晏堇然一把捂住褚伏城的嘴,连拖带拽的把他弄走了。
怎么好好的事情从他嘴里蹦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呢?都这么大人了表达能力还是太差!
赵璞看着话一说完转身就跑的人,她今日在小髻上多绑了两颗圆滚滚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悠,煞是可爱。
他不禁抬手摸向腰间的香囊,里头装的物什也是小小的一只,通体光滑,只有他一根手指那么长。
他呢喃道:“这只是,还我帮你哥哥的人情么……”
下午五点。
“砰——”
孙掌柜正支着下巴坐在柜台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忽然听见轻掩着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了一声响,在安静的酒楼里格外突兀。
他一抬眼,便见一个粉色的小旋风冲了进来。
“姑娘!您来啦!”孙掌柜认出来人,睡意顿时一扫而光,满脸笑容。
晏堇然应了一声,便直奔厨房,赶走了正争论菜式争论得面红耳赤、颇有些碍手碍脚的两位大厨,准备做螺蛳粉。
用料一样不差,整整齐齐的摆在灶台上。
先是汤底。猪骨焯水去腥,放入拍碎的姜块,清水慢炖。
姜切片,蒜切末,油锅爆香,倒入腐竹、八角、香叶、丁香、桂皮、茴香等适量香料煸炒。
又倒入洗净敲了尾的田螺,加料酒、生抽爆炒,后将田螺挑出,倒入猪骨汤中,加辣油,小火慢炖。
系统见她稍稍得闲,便说:“宿主啊,你要知道,这个螺蛳粉吧,用料比较讲究,就比如它的那个笋……”
晏堇然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提要求?!你让我完成这个任务、那个任务的,给我食材了吗?给我本金了吗?给我补贴了吗?就给了我一套破刀,那有啥用?我每天都在倒贴好吗?”
她使劲一掌拍向面前的砧板,拍得手掌一片通红:“要不是有酒楼可以勉强做个赚回本钱的指望,我早就揭竿不干了好吗?”
“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她怒气冲冲,“哐哐当当”的开始做起配菜。
系统说得不错,螺蛳粉的精髓,全倚赖这酸笋。
晏堇然此番用的酸笋,是隔壁巷子里一位姓刘的大娘自己做的。
用的是大头甜笋,在大瓦缸中腌制侵泡上半个月左右,腌制得好了,便会有一种特殊的酸臭味儿。
厨房里两个大厨本想留在厨房帮她的忙,晏堇然劝不听,她便将那笋碗的盖子一揭,任它的味道在厨房里散开。
一闻见那股子酸臭味儿,又见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两人挨了一会儿便齐齐败下阵来,退到了厨房门口,远远看着。
晏堇然将木耳切丝,酸豆角切小段,加入酸笋,油锅爆炒。
再另起锅,放入足量的油,煎炸腐竹、花生,至金黄色,捞出备用。
如此,便只等人来,下粉加菜料汤料,一碗螺蛳粉就成了。
确认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她才出了厨房,一边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边往堂里走。
芳草儿支着下巴坐在一张小凳上,双目发直的盯着桌上的满是鬼画符的纸张。
忽然芳草儿吸了吸鼻子,茫茫然睁大眼,心想怎么闻到了……茅厕的味道?
她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扭头,然后——对上了一张出了细汗的粉嫩面庞。
芳草儿大惊:“姑娘?!”
晏堇然擦着脸上的汗,挑眉:“怎么了?”
芳草儿憋着气凑近她耳边,声音低若蚊虫却透着绝望:“你方才是不是掉茅厕了啊……”
“唉哟!”
晏堇然反手就是一个脑蹦弹在芳草儿头上:“想什么呢?这便是我跟你说的那螺蛳粉的味道。”
“啊?”芳草儿被惊得忘了憋气,“这样的味道,能吃吗……”
“一会儿给你盛一碗你就知道了。”
芳草儿疯狂摇头。
晏堇然没再管怀疑人生的芳草儿,坐到桌旁,盯着桌上那摞“惊天地泣鬼神”的笔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
半晌,她重重吁出一口浊气,满脸沉痛的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开始抄写先生布置的课业。
夜色渐深,何况这酒楼本就尚未开业,晏堇然便打发了掌柜的下去休息,说她自己留着等人便好。
好一番说道才将掌柜的劝走。
晏堇然年纪小,手腕本不怎么有力,更何况先前炒菜时拿了许久的厨勺,再加上握了大半时辰的笔,她的手有些酸痛。
正揉着手腕,便门口传来“咚咚”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