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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室里,裴锦年望着镜子里一张苍白的脸。
她想起了在Hades训练营的日子。曾经那么柔软又怕痛的人,面对冰冷的枪支、锋利的短刀、迷幻的针剂,仿佛失去了所有感官与情绪,整整三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从未梦见过爸爸妈妈,也没梦见过裴锦瞳。她承受着负罪感的折磨,总是害怕父母兄长责怪自己忘却了家族所受的耻辱苦难,才不愿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可越是渴望,就越要冷静。
就像机会总是眷顾准备好的人。
时隔六年,一纸调令,她终于如愿,即将重返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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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盥洗室出来,裴锦年已经毫无睡意。
她坐在落地窗前柔软的地毯上,打开手机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是一张老照片。
坐在扶手沙发上的东方男人有英俊面庞,沉稳目光。身边的金发女子有宝石般的蓝色眼眸,笑意里的温柔满溢。裴锦瞳站在他们身后,咧开嘴笑得清爽又阳光,他的五官混合着欧洲少年的棱角和东方男子的清秀,他搂着14岁的裴锦年,那张尚未褪去稚气的面容精致得像是洋娃娃。
眼泪掉在屏幕上,模糊了那些美好的面容。
她把脸埋进手掌里,像是要释放长久积累的委屈和恐惧,小声地啜泣起来。
今晚过去,即便前路荆棘丛生,她也会带着所有的回忆、仇恨与责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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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纽约依旧燥热。
金钱、权力、欲望被蒸腾起来,悬浮在空中形成让人眩晕的迷雾。
它们为世人唾弃,也被世人追逐。
远处的帝国大厦已经熄灭了灯光。
唯有楼顶的信号灯还在闪烁。一下,又一下。
像一只湿漉漉的眼睛,慢慢溶进漆黑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