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可收拾好了?”
谢琛在外面等着,估计时辰差不多了,但是殷危娄仍然没有动静,这才出声询问。
适时殷危娄已经收拾好了衣装,转着轮椅出来了。
谢琛有些惊讶,问道:“师兄……自己收拾的衣装?”
殷危娄点点头,扯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家中无人管我,我一个人生活惯了。”
谢琛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
殷危娄的身形消瘦,宽大的藏青色衣袍罩在他身上,更显得瘦弱了几分,和同龄的师兄弟们相比,殷危娄像是小了一号。
谢琛心中很不是滋味,师兄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于是对殷危娄道:“师兄入了尊上门下,便不会像以前那般受苦了。”
殷危娄回头看他,眼中掠过一抹晦暗的神色:“但愿吧。”
在殷危娄上一世的记忆中,师尊并未真正收他为弟子。仅仅说过一句“我收你为内门弟子”之后便置之不理,也从未进行过什么拜师礼,他是师尊收的第一个“内门弟子”,从没有人告诉他一个内门弟子需要做什么,他一直以为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殊不知拜师礼是每一个内门弟子必须要进行的仪式。
殷危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上辈子傻透了。
*
谢琛推着他进了寒清峰大殿,师尊坐在大殿之上,两侧是站的笔挺的寒清峰门中弟子。寒清峰的弟子不多,加上谢琛也就十三人,就算全部站在大殿中,整个大殿也显得空落落的。谢琛推着轮椅,一步步向前的声音,在此刻听的格外清楚。
白予卿有跷二郎腿的不良习惯,坐下的时候,他下意识想翘起二郎腿,奈何周围的环境太过严肃,跷二郎腿和现场氛围严重不符,他又忍住了,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等谢琛推着主角进来。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却硬生生被谢琛走出了皇帝登极的感觉。
殷危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白予卿,被推到白予卿面前的时候,应当敬拜师茶了,殷危娄双手支撑着轮椅的扶手,想从轮椅上下来。尝试了数次都跌回了轮椅上,谢琛不忍,想要伸手去扶,伸过去的手,却被殷危娄毫不犹豫地打开,殷危娄一咬牙,撑着轮椅几乎从上面摔了下来。
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发出了白予卿最不愿意听到的扑通声。
看着即使双腿残疾也要努力给自己下跪的主角,白予卿心中五味杂陈。
多好的孩子!
殷危娄将茶杯从旁边弟子的手中接过来,茶杯在他手中转了一圈,稳稳地端着,把茶杯递到白予卿面前,眼神中满怀期待。
这时,白予卿其实是极力想给殷危娄一个鼓励的微笑的。
他拼命想让嘴角上扬。
嘴角上扬……上扬……嘴角你他妈倒是上扬啊!
原主是个面瘫吗?!
前几天皱眉头撇嘴不是挺顺溜的吗?怎么一个普通的嘴角上扬反而办不到了?!
白予卿几次想让嘴角上扬未果,平日里如此简单的动作,现在却变得无比艰难。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在场所有弟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他,却又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后迅速移开。
白予卿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也没有完成“上扬微笑”这一动作。
殷危娄的目光从满怀期待变成小心翼翼,再从小心翼翼逐渐变得卑微祈求,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白予卿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师不是故意为难你?快点起来吧乖崽别跪着了?
这念头仅仅是从头脑中闪过,心口兀地疼了一阵。白予卿强忍着疼痛,手指紧紧扣着椅子才稳住自己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白予卿脸色骤变,站在下面的谢琛连忙回想了一番拜师的流程,却也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怠慢了尊上,难不成是尊上突然不想收徒了?或者说是尊上今天心情不好,不准备今天收徒了?
白予卿不动,站在两侧的弟子们各个屏气凝神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尊上下一秒掀了这残废的拜师茶大发雷霆。
待那一阵要命的心绞痛过去,白予卿总算缓过劲儿来了。抬头一看,下面的弟子们各个脸色煞白,看上去甚至比他还要痛苦不少。
这场面这气氛……有点像前世发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