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卿觉得他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殷危娄给他跪下的时候,他的眼泪甚至差点掉下来。
这孩子太可怜了。
细细一想,在原书中,主角不是在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家人嫌他是残疾,处处针对拿他当出气筒,动辄打骂随时虐待;遇到了仙家,本以为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另一个狼窝。
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尊上只是想抽了他的骨头,做一把剑。
不是人,尊上真不是人!
这要是搁他身上,白予卿觉得,他也得疯,也得想方设法找这些王八蛋报仇。
他真的好想把这孩子搂进怀里安慰一番:没事啊宝贝!身体残疾本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群自视甚高的大傻逼,不要在意别人既然我穿过来了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这个念想刚一萌生,心口突然传来阵阵绞痛。简直像把心脏放进了绞肉机。
咋地?不能这么对主角这么亲啊?
心口传来的剧烈的绞痛感让白予卿几乎站不住,踉跄一步,殷危娄虽看见他脚步不稳,但不敢抬头,白予卿连忙稳住脚步,定定站住。
压下心中那股想要好好安慰主角的冲动,心绞痛才渐渐散去。
合着如果对主角太好,还会有伴生的疾病?
本着不作死就不会死、实践出真知等原则的白予卿,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我要好好疼爱他!
果不其然,心口绞痛的更加厉害。
白予卿这下确定:对主角好一点,可以。但是好过头,心口会疼。这是他用亲身经历试探出来的第一个雷区。
于是白予卿调整了心绪,半蹲下去,托住殷危娄的手肘扶起他,重新坐回床上,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待正式拜师之时,我会让人来接你。”
殷危娄重重点头。
不得不说,殷危娄毕竟是小说主角,长得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时,切切实实给予了白予卿会心一击。
这孩子好乖。
白予卿心想。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主角登记入册,了却一桩心事!
原身的记忆告诉他,六极宗收徒有一套固定的流程。
内外门弟子都有专门的名册,收内门弟子时,需要仙师带着仙师令亲自去找宗主,把人登记入册,然后带着弟子祭祖,敬拜师茶,尊上赠玉牌,这才算真正拜入师门。
仙师令至关重要,见令牌如见仙师。这么要紧的东西,白予卿认为原主应该随身携带,可是他把自己浑身上下翻了个遍,只翻出一个什么东西都没装的破袋子。
白予卿想从原身的记忆中找出有关仙师令的相关信息,他靠在门外想了约莫半个时辰,方确定下一件事:
原身似乎把仙师令给丢了。
想吐血。真的想吐血。
他很想把原身揪出来,指着他的脑门,就跟教训把作业丢在家里的学生那样,把原身教训一顿:
“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呢?”
无奈之下,白予卿只能回寒清峰找找仙师令牌的下落。
他从原身的房间开始找。
然而他始终低估了原身这个磨人的……人渣,这个人渣总能在合适的时候给他最大的惊喜。
他刚一进门,桌案上堆成山的卷宗犹如山崩之势,呼啦一下从桌子上尽数掉下,滚到他的脚边。
白予卿的脑壳子又开始疼起来。
原主沉迷剑术,甚少打理门中的事务,更少在宗门中露面,只有在讲习会和传道会上才得见真颜。甚至有人称之为“剑痴”,穷尽一切追求剑道。把门中的事务交给几个信得过的关门弟子处理,处理完了,他看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件事干脆就这么过去了。
殊不知因自己的大意,给座下弟子找来了多少麻烦。
其神出鬼没之程度,和大学辅导员老师有一拼。
白予卿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他从堆了一地的卷宗中艰难地拔出自己的脚,踩着满地的卷宗艰难前行,在杂乱的房间中寻找刻着“白予卿”三个字的仙师令。
既然原身能把事情推这么久,那他也能推!
他才不给原身当看卷宗的工具人!
白予卿暗自吐槽这劳什子小说的鸡肋设定。
仙剑都能给人有心灵感应,怎的仙师令这种重要的东西不整个心灵感应?
白予卿心烦意乱,粗暴地翻找着屋内的东西。卷宗功法掉了一地。
谢琛推门而入时,先被白予卿扔出来的卷宗砸了个正着,又被掉了一地的卷宗吓了一跳。
白予卿闻声,向门口望去。
来人眉目清秀,长得挺乖,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他推开门见白予卿在里面,愣了片刻,继而立刻扑通一声跪下。
差点把白予卿手里的东西给吓掉。
怎么跪起来一个比一个顺溜,还扑通扑通的,膝盖疼不疼啊孩子们?
来人低头道:“弟子不知尊上在内,有所冒犯,请尊上责罚……只是……只是有些卷宗需要尊上即刻过目……”
语气小心谨慎,似乎生怕白予卿会生气,白予卿上下打量一番,和原主的记忆对号入座,跪在地上的青年应该是原主的大弟子谢琛,白予卿酝酿了一下词汇,调整了一下逼格,说道:“起来,把东西放下。”
谢琛应了一声“是”,低着头起身走到桌案前,将怀中的文书稳稳放在桌案上,又帮白予卿收拾好散乱一地的卷宗,等着白予卿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