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受伤的,女孩。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九月,而胡戈与弱水的生日,正在九月。 说来也巧,胡戈捡到弱水的那天,是他满十二岁的生日,也是那天,弱水成为了胡家的一员,是以,胡妈妈便将弱水的生日定在了这一天。 也就是说,两人的生日,是在同一天。 “生日快乐,戈哥。”胡戈与弱水的生日是在剧组过的,蜡烛,是两人一同吹熄的,弱水的脸上一直带着甜甜的笑,她握着胡戈的手,抬眸与他对视。 生日快乐,我的,戈哥。 “生日快乐,小丫头!”胡戈揉揉她的长发,弯下腰凑近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弱水许了什么愿望?”他刚刚许愿的时候可有偷偷睁开眼看她啊,小丫头认真又虔诚的模样让胡戈整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 弱水轻抿朱唇,脸上带了些许赧意,“戈哥想知道?” “当然了,告诉哥哥吧,说不定,哥哥还能帮你实现呢!”胡戈的脸近在咫尺,弱水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我,想快些长大。”这样,就不会有年龄的顾虑了,这样,我就能作为一个女人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妹妹。 弱水蒲扇一般的羽睫轻轻颤抖,她揪紧胸前的衣料,她一直在等待,一直,惶恐不安,一直惴惴不安,一直小心翼翼。 她抬眼对上胡戈戏谑的眸子,眼中光芒大盛,绚烂夺目。她一直,是那样小心的保护她的宝物,一直,是那样的担心他会被人抢走。 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她想要所有人看到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戈哥有多优秀,可是,又是那样的煎熬,她害怕,他终究,是不属于她的。 快些长大?胡戈失笑,真是小女孩的愿望啊,他的手放在她的头上,“你这丫头,不知道哥哥我都要奔二了吗?在一个老人面前说年龄,就不怕伤害到你哥我的小心灵啊?” 他看着弱水渐渐长开的五官,感叹道,时间走得太快,白驹过隙,弱水,也要长大了啊。十六岁,多好的年纪,如花一般的年纪,已经初初盛开了啊。 一旁的林衣晨听到了弱水的愿望一怔,她看着那个脸上洋溢着期盼的少女,心中叹了口气,老胡怕是不清楚吧,弱水的愿望。她真正的愿望,可不只是快些长大,而是希望快些长大,才能站在你的身旁。 说出来的愿望,可不一定会实现啊。弱水,还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久呢? “戈哥不老,最帅!”弱水拉下头顶的手,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会老呢?他永远是她心中的小少年。 她一个人的,苹果。 “小嘴是不是抹蜜了?说话这么甜!”胡戈捏捏她的小鼻子,眼尖的刮了团奶油蹭到她的鼻尖上,“这样是不是奶娃娃了啊?”他眯起眼恶作剧的模样她想一直珍藏在心底。 弱水不甘示弱,将脸上的奶油分了一半给胡戈,歪着头嘟起小嘴,“那戈哥这样,是奶油小生吗?” “嘿,你这丫头是在取笑你哥么?”弱水见势不妙连忙逃跑,胡戈追着她绕了剧组大半圈。直到赶来剧组的胡妈妈一手一个拎在一边乖乖喝汤。 “弱水那么乖,总让你给欺负!”胡妈妈没好气的数落胡戈。 “妈,我哪有!这丫头现在鬼的很!”胡戈喊冤,这锅他可不背,弱水之前一直不爱说话,他逗她都是为了让她能开朗些嘛。 “有你这样说妹妹的吗?”胡妈妈拍了下胡戈的胳膊,还是做哥哥的,没个正形儿! “妈,你盯我有什么用,你啊,还是盯紧弱水吧,这丫头今年就十六了,咱妹妹可是越来越水灵了,你可得盯紧咱们家的白菜啊!”小心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猪给拱了,胡戈也是看着弱水越发精致的脸才忽然想到的。 当然,一部分也是为了转移胡妈妈的注意力。 “你少来!弱水可乖了,才不像你,那么不让我省心。”胡妈妈不知为何,笃定了这一点,看得胡戈奇怪的很,自己妈妈还是很疼弱水啊,可是,自己这明明是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怎么就不被采用呢? 一旁的弱水捧着汤碗,一直抿唇微笑看着二人,十六了,还有两年,还有,两年。 24个月730天17520小时1051200分钟63072000秒。 听起来,就觉得好漫长啊, ———————————————— 仙剑一播放后胡戈可谓是一夜成名,随着灵儿一声声的‘逍遥哥哥’,胡戈瞬间成为了新晋的古装男神。 糖人公司也借此东风正式进入众人的视线之中,曾经的压力都成为了对自己最大的夸赞,蔡怡侬最庆幸的是,她看到了胡戈和弱水的价值,并毅然决然选择签下了两人。 她看着桌上仙剑三的剧本捏了捏鼻梁,这是弱水昨天送来的,啊~她已经看过了,没有可挑剔的,如今送到公司的剧本如同雪花,这本压个两年都可以开拍,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公司已经全面运作起来,从上至下都忙得团团转,蔡怡侬靠在椅背上,唇角逐渐翘起一抹弧度,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 “戈哥在和谁聊天?”弱水又看见胡戈偷偷摸摸打电话了,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她一直在逃避心中的那个猜测,直到避无可避,痛苦的猜测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她的内心,她已经忍到窒息,才选择戳破这层窗户纸。 看着胡戈半羞涩半甜蜜的模样,弱水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她低下头不让胡戈看到自己的眼睛,她闭上眼,只觉得心中的那朵花在逐渐枯萎死去。 “改天带你见见,”胡戈笑得似六月阳光一般灿烂,他并不知道他的和煦的笑容似烈阳在炙烤弱水的内心。 胡戈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弱水调侃道,“弱水不为哥哥高兴吗?”他想扶起弱水的头,手心在接触到泪水的时候一怔,他蓦地慌乱起来,将弱水抱到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高,兴……”弱水哽咽的艰难发出这两个字,你希望我高兴,那,我就高兴给你看,你希望我笑,我就笑给你看,可是戈哥,我真的,真的,忍不住。 “这哪里是高兴啊……”胡戈心一紧,多少年了,今天,他才看见了,弱水的眼泪,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眼泪,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她。弱水不哭,不要哭。 “我,我是高兴,戈哥你有人要啊。”对不起,戈哥,我对你说谎了,我不高兴,不开心,心上像是被狠狠剜下一块软肉,弱水似是要将这么些年从未流过的眼泪这一次性流个够,她如何能高兴起来呢? 她在他身边多年,可是他却依旧喜欢上了别人,不是她顾忌年龄,是因为她知道,他会顾忌,所以,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但凡,他对她有一点点的动心,又怎么会,毫无顾忌的喜欢上别人呢? 弱水看得明白,却又不想看得明白,这样的清醒一直提醒着她,她所爱的,所珍惜的那个人,至始至终,只把她当做妹妹。 恋爱不代表什么,可是这也恰恰说明了,她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她原本想着,两年过去后,她成年的那一天,就会对他说出她的心意,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 他有了女友,她还能说什么呢? 先机已失,她说什么,都会横亘在两人之间,他是真的疼爱她,如果说出来,三个人都会陷入泥沼,戈哥会陷入纠结,弱水抿唇,咽下泪水,好苦。 她希望他开心。 她希望他,一生平安无忧。 因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啊。 是我,最最喜欢的人啊。 弱水抬眸看着胡戈,“戈哥,你要幸福,知道吗?”被泪水洗过的双眼潋滟清澈,弱水对胡戈,一直都是最真诚的祝福,她颤抖着羽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最后一次吧,这个人,这个人的怀抱,不会再属于她了,这个人的微笑,温暖干燥的手掌,也不会是她的了。 作为妹妹,她不可以流露出一丝感情让戈哥喜欢的人捕捉到,否则,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她不想要,戈哥与她生疏,不想要戈哥因为她和那个女孩子不愉快,不想要,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担忧。 退回到妹妹的位置上,做他最疼爱的妹妹,哪怕,这个过程,是那样的艰难和痛苦。 可是,这会是他想要的吧,因为,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妹妹啊。 胡戈一震,看着她满是真诚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是多么敏感的一个人啊,又何尝不了解弱水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弱水这样的伤心,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滚烫的眼泪一滴滴都烙在了他的心上。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猜测,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能。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弱水,又怎么会是这样的表现呢? 胡戈忽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很是干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我当然会幸福啊,因为有你这么好的妹妹,”胡戈捏捏她脸上的软肉,“刚刚你说什么?高兴是因为有人要我?你这丫头,你哥我怎么会没有人要?!” 是啊,你怎么会没有人要呢?心在滴血,弱水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除了我,还有那么多人会喜欢你,爱你,因为你值得,因为,你是我最棒的戈哥。 你说你会幸福,是因为,有我这样好的妹妹。 戈哥,你希望,我一直都是妹妹,对吗?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对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就算是苦涩的,我都会一个人咽下去,因为,这是你给我的。 “一定,是很好的姐姐吧,能让戈哥喜欢上的人。”弱水咬紧牙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意识与身体仿若分成了两个部分,她看着自己虚假的微笑,看着自己莫名问出了这个问题,想要阻止自己,可是,伸出的手,却又垂了下来。 是,怎样,幸运的人呢? “嗯,”胡戈仔细看了看弱水的神色,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匪夷所思,莫不是自己太过自恋了?他敷衍过去,“放心吧,很快就会让你们见面的。” “嗯。”弱水眨了眨眼,又是一滴泪滑落,“想看看,是哪个姐姐这样有眼光,挑中了我最优秀的戈哥。”是啊,从他开始绽放光芒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弱水也很有眼光,知道哥哥我很优秀。”胡戈捏捏她的小鼻子,心中却是低叹口气。他如今,只希望,心中的那个猜测不是真的吧。 —————————————— “你谈恋爱,你的小妹妹什么反应?”林衣晨也是看着胡戈这两天精神不济,状态不怎么好,弱水也不再来剧组了,她直觉不对,于是关心的多问了两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她之前的预感成真了,看到如此情境,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宽慰宽慰胡戈。 什么反应?胡戈一愣,想到了那日,滚烫灼人的泪水似乎在他心上还尚有残迹,他低迷的情绪自然也影响了他的声音,“弱水哭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弱水的眼泪。所受的震撼让他现在想起心中都是一酸。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弱水的时候,她才那么丁点大,拖着长长的麻绳,手脚都有被用力捆绑的痕迹,绳子已然是勒陷进了血肉之中,身上也有很多淤伤,他和妈妈把她送去医院,检查结果最后的判定是被长期虐待的孩子。 营养不良,长期监-禁。 在警察的询问时她也一直懵懵懂懂。扎针换药的时候也很疼,可是那个孩子,没有叫过一声痛,麻木的习惯。 没有一滴眼泪。 胡戈闭上眼,从弱水跨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从他妈妈拉着弱水的手放入他手中的那一刻起,弱水就是他的妹妹,他曾经发誓,绝对不会让弱水受欺负,绝对,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之后,弱水却哭了,在他的面前,只因为他,有了女友。 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越发清晰了,他却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弱水了,面对这个,深爱着他,将他视为全部的妹妹。 他甚至想要逃避她,因为太沉重了,弱水的爱,太过沉重了,他或许无法承担的起。 “哭了?”林衣晨失语,她看着胡戈低落的眉眼,叹了口气,“你也别想太多了,或许,只是恋兄情结呢?”林衣晨拍拍他的背,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或许只是小女孩的迷恋,两个人都需要时间。 恋兄情结?!胡戈猛然回神,没错,弱水对他,或许只是习惯,只是不高兴,哥哥被抢走了,或许与弱水幼年的经历有关,所以她才会那样依赖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胡戈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他实在不必如此纠结的,弱水还小,等她长大了,谈恋爱了,自己就会明白的,依恋,迷恋,和爱恋都是不一样的,他是她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胡戈想到这些天自己对弱水的疏远心中就是一阵愧疚,他想着逃避便让弱水暂时不要到剧组了,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不过,说是这样说,弱水才十六岁,谈什么恋爱!胡戈轻哼一声,不论是谁,都得先过他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