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越来越乱，慌乱之中，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将束缚他的铁链给劈开了。和梦境里发生的一样，没了束缚，他瞬间就变回了人形。

和梦里的容貌一样，可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根本就不是溯影。

而是······

“白烬！”

“蠢橘！”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燕雪歌，她是夏橘。

她低估了镜中世界给她造成的影响，一开始她的确保持着所有的记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记忆也同样是越来越差。

直到最后，燕雪歌的记忆完全替代了她的记忆。

“白烬，你怎么变成了这只秃头鸟？”夏橘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查看着白烬身上的伤口。

白烬没好气道：“何止是秃头？光溜溜的，罢了罢了。笨蛋，都怪你。”

原来身为她的妖侍，如果她不小心失了自我，那么他也会跟着她这个主人一样的下场。

看他实在是被自己气得不轻，夏橘不好意思笑笑，连忙上前顺毛：“狐妖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拖后腿了。”靠她自己是肯定出不去的，现在也只能靠眼前这位妖力强大的大白狐狸了。

她努力忍耐着，但鼻头的酸涩还是让她快要忍不住哽咽。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叫天天不应的，唯有白烬可以被她依靠。

只有在见到白烬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安全感。

白烬侧目看见她努力忍受委屈的倔强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接下来，就好好依靠我吧。”

夏橘点点头，说道：“我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平日修为上不去就算了。结果被困在这个古怪的镜子里，我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她说着头越垂越低。

突然一个宽大的手掌心覆盖在她的头上，她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点，我恢复记忆完全是因为你，身为妖侍，只有你恢复，我才不会被影响。换成其他人，未必会这么快觉醒，甚至会永远沉沦。”

“你已经很优秀了。”

白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就是看着这小丫头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她本就该是像个小太阳一样，明朗乐观爱笑，那才是真正的夏橘，而不是像这样情绪低落，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现在他们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夏橘本想带着白烬出去。可走到门口，仿佛有个结界在阻拦，白烬施法查探过，并非是人为布下的封印。

看来是镜子在阻止他们。

“或许是要将原本的历史轨迹再过一遍。”白烬沉思道。

或许是在验证他所说的话，眼前再次出现最初见到的那个圆圈，里面同样也是有画面在渐渐浮出。

一年的相处，燕雪歌喜欢上了溯影。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神女，就这样为了一个妖族，甘愿坠落凡尘。

上天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老天爷给了燕雪歌天才般的修炼天赋，还给了她如此绝尘的容貌，却同时也拿走了她身上的某些。

没错，她有心疾。

圣医预言她活不过二十岁，事实也是如此。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是他们之间相识满一年的日子。

因为心疾，她的脸上越发的苍白。溯影到底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他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将妖丹分了一半注入她体内。

妖丹的作用很好，她的心疾被治好了。但，有得必有失，她虽然可以继续活下去，但妖丹使得她体内大把的灵力消散，修为一落千丈。

可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她至少可以活下去。

少了半颗妖丹的溯影，修为同样是大打折扣，但他笑着告诉她，他只在乎她，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

师父出关了，她很害怕，害怕师父质问她为何修为一落千丈，害怕师父发现她体内有过妖丹的痕迹。可她更害怕，师父会对溯影做些什么。

师父到底还是去了地牢，她为了不被发现，所以只好装作什么也不在乎。修仙者哪能和妖怪扯上关系，若是让师门发现她与这妖族交好，那便是大罪。

师父离开地牢后，她偷偷去地牢看他。

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污，一头墨发凌乱的披散着，嘴角还有血液在不停流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

就在那一刻，什么师门，什么大罪，她通通都不在乎了。她只要他安然。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他沙哑着开口：“雪歌，是你吗？”

泪水瞬间涌出，她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奄奄一息的他，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来救你的。”此时的她十分懊悔，她到底在顾忌些什么啊？名声也好，师父的惩戒也好，同门的耻笑也好，那些都远不及溯影的命重要。

三日后便是当众将溯影处死的日子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他尽快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