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玲玲一听,耷拉着脸道:“不是吧,到这儿就把我撇下了,你看这山高林密,我又人生地不熟的,你就送佛送到西,一起陪我去一趟么!”
高原苦笑了道:“不行,我着急回家,家里还有事呢!”
宋玲玲不断央求。
其实,高原也不是家里有事,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差这几步。但是这煤矿他却有些不想去。
说起这担水沟煤矿,在高原小时候就有了。
那时候这煤矿是个私人小煤窑,附近村里的男人便在这里挖煤挣钱。
但这挖煤的钱不是好挣的,以前又没有机器,都是靠人进去挖,再背出来,于是当地人在这儿工作不叫上班,而叫做受苦。当时还有句俗语叫做:“牛拉油磨,马参战,人背炭”说这是世上最遭罪的三件事。
但为了生活,男人们脱光上衣,穿着短裤,钻入又窄又矮的巷道里,把几百斤重的煤炭一趟趟背出来。
当时,高原的父亲也是其中一员。
那时候,高原一放学就会跑到煤窑门口等父亲。他最喜欢看着“受苦”结束的人们出来,全身黢黑,然后在门口的池塘里洗澡。
他们大声唱着,笑着,侃着粗俗的黄色笑话,高原心里感觉暖洋洋的。
有一天,高原照常放学来到这里,但却看到门口黑压压的围满了人,现场一片混乱。
人们叽叽喳喳道:煤窑冒顶了,埋了不少人。
高原感到慌慌的,他父亲也在这上班。万幸的是,在煤窑塌方时,他父亲正好准备下窑,因此逃过一劫。
后来,高原听见父亲跟母亲讲,当时煤窑塌的很奇怪,有一束白光突然直射而出,紧接着煤窑就塌了。
当时市里省里来了事故调查组,调查结果说是瓦斯爆炸,但高原的父亲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当时一点爆炸的动静都没有,他连爆炸的声音都没听到。
再后来,这小煤窑就被封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煤矿竟然又重新开张了,并在原先的基础上加盖了围墙和大门。
不过这次不是私人承包,而是被国家矿务局接手了。
高原还特意去看过几次,门口是大铁门,门旁边的墙壁上,刻着一块黄铜牌子,上书四个黑色大字“国矿六局”,下面八个红色小字“国矿重地,请勿靠近”!
刚开始,高原村子里的人还挺高兴的,这煤窑毕竟是成了国家的单位了,说不准家里人还能吃上国家饭碗。但奇怪的是,这个国矿六局开张后既不挖煤也不招人,附近村民们想着靠上政府饭碗的希望也落空了。
更奇怪的是,附近的村庄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要求将煤矿附近的农田进行了退耕还林。那段时间,村里大喇叭天天广播,意思题很简单,那就是:不准村民私自靠近原担水沟煤矿,就是现在的果筐六局。
慢慢的,人们都淡忘了这个地方,高原也不例外,直到那天宋玲玲提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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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玲玲一副可怜相,高原心理琢磨道:这儿离自己家也不远了,而且算算也很多年没去过担水沟煤窑了,自己也想看看这个国矿六局成什么样子了。既然宋玲玲说他父母在里面上班,说不准自己也能进去看看……
想到这儿,高原做了决定,说道:“好吧,那哥们就送佛送到西,再陪你走一程!”
宋玲玲一听,顿时眉笑眼开,抱着高原喊道:“哈哈哈,我就知道兄弟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