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兮正背对着门整理床垫。房间不大,摆下三套床褥措措有余。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泰兮转头,看见来人,又惊又喜道:“玉儿,你终于来了。”玉儿再接着走几步,有些踉跄,泰兮这才发现玉儿脸色比往日更显惨白,连忙迎上去,问UU:“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感了点风寒,休息一会儿就好。”玉儿自己答道。 “我这才铺好了两个,”泰兮指指两个墙角边,“你选一个,快躺下吧!” 玉儿没有犹豫,走向了远离大门口的那个墙角。 “UU姐,祠长好像少给了一床被子,还是我落在哪里了,你快陪我去找找。”泰兮抓起UU就要飞奔下楼。 “哎呀,慢点慢点,我这一路上已经够累的了,你别给我整事儿行吗?”UU边用手捶打发酸的大腿,边叽里咕噜地抱怨,还边被泰兮拖着往外走。 “我知道你很累的啦,大姐,再陪我走走,就当放松肌肉嘛!”泰兮笑嘻嘻回应。 “还放松肌肉?我这一早上的,还放松地不够?”禁不住泰兮软磨硬泡,UU边吐着怨念,边和泰兮一起起身。 两人没走几步,才行至房间门口,就听见微弱地呼唤从背后飘来,是玉儿在说话:“泰兮,不要走,陪我......” 泰兮转头,见玉儿也不躺下,虚弱地包着被子坐在床沿,两眼空洞,看着泰兮方向。 泰兮本想拒绝,见玉儿病怏怏地样子,又于心不忍,于是折回,轻声道:“玉儿,你先休息着,我没有走远,很快就回来。” 玉儿听到安抚,乖巧地点头,“你早些回来。” “来,躺下吧,坐着多累。”泰兮要去铺展开玉儿身上卷着的被子,被玉儿拿手挡开,“不要”玉儿道,“我等你回来再躺。” “那行,我们快去快回。”泰兮柔和地答应,便和UU赶紧下楼。 “她怎么这么矫情啊?被家里人宠坏了吧?”刚出楼梯左拐,UU就忍不住说起玉儿,“看她细皮嫩肉的,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 “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很脆弱,希望有人照顾她吧。”泰兮替玉儿反驳道。 “就是娇气。我也常常感冒,都是自己一个人撑过来的。”UU并不买账。 “都是你一个人?你父母呢?他们都不照顾你吗?” “我父母常年忙着生意,根本就很少在家。估计都忘了还有一个女儿吧。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扛下来的。” “也都没有保姆在家吗?”泰兮诧异道。 “没有。早几年前有一个,那时候我还小,所以我爸请了一个来照顾我起居。后来,我长大了,就把她赶走了。” “为什么要赶走?有个人陪伴不也挺好的吗?” “因为她老是欺负我。” “怎么样欺负你?”泰兮好奇问道,突然看到前方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和壁内的某个方块格子手舞足蹈地交谈,一时也忘了刚才的好奇,兴奋地大叫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于仕云先听到泰兮声音,转头送了泰兮一个大白眼,嫌弃道:“我们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UU听闻,紧张地扯住泰兮,生怕她又冲出去和于仕云打一架。 这回,泰兮却意外地变得安静,不理会于仕云的无端挑衅,直接和好哥们肖哥搭话:“你们又来找祠长啊?” “嗯。”肖哥答。 只见格子内的人举起双手做了个手势,两个大拇指平行互对,两手剩余的各四个指头均朝下。 肖哥点点头,格子内的人也点点头,就离开去了里面。 桌子上是两张旧棉麻,有些泛黄,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图案。 “你们来找祠长干嘛啊?”泰兮问肖哥。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呆着吧?总要问怎么出去啊!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肖哥还没答上话,于仕云倒是口快。 泰兮对着于仕云干蹬一眼,强忍怒气,继续对肖哥提问道:“你们怎么能和祠长说的上话呢?他们的语言和我们都不一样,写的字也看不懂。” 一旁的UU突然怪叫一声,硬生生把于仕云马上从嘴里冒出来要呛泰兮的话给吓了回去。 “你干嘛啊?”泰兮奇怪地看着UU。 UU紧张问道:“这里的人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泰兮听到UU这么一问,突然就有点心疼UU的智商,大声叫道:“姐姐!我什么时候说这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的我是说他们的语言和我们不通!人还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哪里也没多哪里也-没-少!” “哦,那就好,那就好。”UU摸摸心脏,好让它快速平静下来。 “切,两个白痴。”于仕云小小声嘟嚷了一句。被肖哥狠狠捶了一拳,示意他闭嘴。 好在泰兮还在继续和UU解释这里的怪现象,所以没有听见。 “UU,我跟你说,刚刚你去接玉儿了不知道,我们就只是向祠长要了5床被褥,就已经手脚并用,大汗淋漓了,还用了一张这样的纸——”泰兮讲到激动处,抓起桌上的一块旧棉麻,向UU展示“双面啊——”跟着言语还配上了夸张的表情,“全是图画。” “而且我们回头看的时候,根本也没看懂他们画的是什么。我们自己画的,也看不懂了。” “这都是什么呀?那还能给咱们拿来被子,这祠长的理解力也很好了啊。”UU拿着纸张翻来覆去,还对着光晃了晃,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肖哥哈哈哈大笑起来。于仕云朝泰兮努努嘴,泰兮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是泰兮,突然一下卧倒在地,装作睡着的样子,还假装身上有被子,两只手在空中乱抓。”肖哥边大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然后呢他们就懂啦?” “没有,”肖哥的故事还没讲完,泰兮就已经呆不住了,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们以为泰兮生病了,紧张兮兮把她拉起来,冲着她的额头二话不说就吻下去。哈哈哈哈——” 等笑足了五秒钟,肖哥终于继续开讲,“泰兮吓得伸手去挡住那个嘴,他们才懂泰兮不是生病。”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个人开了房间门,我们指着他身上盖着的东西,祠长才知道我们要的是被子。” “那个人还很凶地看着我们,可能这里的人不喜欢被指着。”泰兮低声补充道。 “哈哈哈哈......”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听这样放浪形骸的声音,也只有于仕云能发的出来了。 于仕云和泰兮本来就互不顺眼,这下结怨更是深了。 泰兮回复了于仕云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对UU说:“走,不跟某些无素质无道德的人一般见识,我们找被子去。” 祠长出来了。 肖哥礼貌迎上前去,当然不忘带上祠长给的棉麻纸和墨汁秸秆。 这两样东西已经成为标配了——没有它们,沟通不能顺利进行。不过有了它们——也不见得就能愉快地交谈。 肖哥想问的是接下来他们该怎样生活。写汉字,肯定看不懂;画图画,”生活”该怎么画? “要不,就画一碗米饭得了。然后再配上扒饭的动作,肯定能懂。”于仕云得意地建议道。 “行,试试。”肖哥画了一个装满了米饭突起成半圆形的饭碗,把棉麻纸递给祠长的时候,还假装吃了两口。 祠长看了看,点点头,敲开了一个格子,和探出的头说了几句肖哥和于仕云都听不懂的话。 不一会儿,一件物品就递了出来。 肖哥和于仕云一看,差点没有晕倒。 原来,肖哥画的米饭和他们这里的漱口杯一模一样——祠长还以为他们是没有杯子可用。 泰兮和UU回来了。 “嘿,肖哥,”泰兮习惯性重重一拍肖哥的肩膀,道:“我们绕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多一床被子出来,是不是放你们那儿了?” “没有啊!我就拿了两床上去。”肖哥斩钉截铁道。 “一边去!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麻烦,做事慢吞吞,还做不清楚。”于仕云脱口便道。 “你说谁呢?!”这会儿泰兮还未反应,怒气冲冠的竟是UU。 UU抡起拳头一个健步冲上来,气势磅礴,吓得于仕云连忙躲到肖哥身后。 肖哥看这阵势,连忙劝架。“优——悠——优悠吧?别激动别激动啊,听泰兮说你是跆拳道黑带?这样一掌下去会不会把他打成残废?” UU举着的手始终没放下,肖哥和于仕云忐忑得不敢动弹,于仕云更是躲着矮了半截,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看一眼。 停留了十秒,UU终于把手放下了,还不忘警告于仕云:“今天先饶了你!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侮辱女性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UU转身,没看到于仕云在肖哥身后暗暗做了一个不服气的鬼脸。 “嘿,你再画个图,告诉祠长咱们少了一床被子呗!”泰兮找肖哥说道。 “还画?之前画的他们不就看不懂嘛!” “那你换个别的图案嘛!” “喏,你看,我们画了米饭,他们就认为是杯子。” “噗——”泰兮忍不住笑出声来,前仰后合,道:“就你这叫米饭?难道不是锅盖?” 肖哥受到羞辱,一气之下,抢过泰兮的手,把“纸笔”全塞到她手里,恨恨说道:“你会画,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