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好了等左星予回来就去拜访左家爸妈,之前视频的时候也说的很好,结果之前左星予跟乌念云说的时候,她却犹豫了,左星予开始还不太理解,现在也慢慢明白了。
说实话他是没有想到一部戏可以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但他也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
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拍摄期间有两天休息时间,左星予打算好了,无论如何,要跟乌念云好好聊一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宋荣安从B市回来,一个电话把他们叫到了公司。
乍一看见乌念云,宋荣安还愣了一下,直觉有哪里不太一样,但这会儿也没功夫细问。
“我刚从B市回来,去见了陈达。”
乌念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陈达是谁。
宋荣安继续说:“他承认当初诬陷你父亲了。”
承认了?
曾经期盼过太多次的事真的实现,乌念云反而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他怎么说的?”
“具体的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太多,因为这不是光他承认就可以的,之后的取证需要一段时间,所以需要你耐心等待。”
见她想说什么,宋荣安紧接着道:“你这段时间不要联系你父亲还有罗云章他父亲,不管什么人问你你父亲的事,你都不要回应,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乌区长是你爸爸,你一定要保密,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
突然之间信息量爆棚,乌念云的脑子快要炸开,一阵一阵的胀痛,她不敢想象,这件事真的会有转机。
这真的是真实的吗?
乌念云愣愣转头看左星予。
左星予知道她现在还回不过神来,就帮她问宋荣安:“那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宋荣安瞧了瞧垂着眼的乌念云,想了想,谨慎道:“我不好说的太明白,总之现在上头很重视这件事,而且根据陈达的交代,牵扯的人还不少,估计有的查了。”
乌念云听明白了,抬眼看着他。
宋荣安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为难。
其实按规矩这件事他都不应该跟他们说,不过是看在乌念云的关系上,跟他们透个风,要是说太多,万一之后出什么纰漏,那就麻烦了。
再三思量,宋荣安只能点到为止:“总之你父亲的上诉书已经交上去了,律师也请好了,你就等着听消息就行了。”
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困局突然有了曙光,从宋荣安办公室出来,乌念云还有些怔愣,被左星予牵着到电梯里,电梯下落的失重感才给她一丝真实感。
滞留许久的惊喜这才缓慢的翻涌上来,乌念云默默在心里将整件事回想一遍,倏然抬眼看向左星予,他正微微笑着注视着她。
张了张口,乌念云忽然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原本迫不及待的兴奋突然就阻塞在胸口,望着左星予的目光也闪躲起来。
左星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晚饭了,就去了一家他们平时经常去的一家湘菜馆。
老板是左星予朋友,见他们来还调侃了两句,结果见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就迅速溜了。
两个人没必要去包厢,而且这家饭店每桌之间都有竹帘,私密性还不错。
左星予知道乌念云爱吃什么,点好菜,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没有打扰她。
等乌念云再抬头,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再看左星予,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那种难为情和别扭的感觉再次涌上来,乌念云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
左星予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想跟我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像大提琴一样醇厚,音量不高,隐约透着点温柔。
乌念云忽然就红了眼睛。
左星予惊慌的拿纸去擦她的眼泪,没想到越擦越多,滚烫的液体沁透纸巾砸在他的手上,烫的他心脏一抖。
乌念云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忍不住。
想说什么吗?
想说的太多了。
可是又有多少是能说的呢?
说她在小餐馆打零工,半夜喝多了的客人脏话连篇,对她动手动脚嘴里不干净?
说她没有地方住,睡在街边长椅上,每天天不亮就被环卫工人叫醒让她挪地方?
说她在酒吧送酒被人当陪酒小姐调戏,天天为了多卖出去一瓶酒喝的昏天黑地还要硬拖着身体躲回破旧不堪的出租屋?
还是说她为了不被人欺负,见天的跟人打架,抽烟喝酒学了个遍,租住地附近的人没一个给她好脸色?
这些事在她遇见左星予之后,就被她藏在了那段不堪的岁月里,她不想拿出来,也不敢拿出来。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溃烂到泥里的人,谁不想靠近光明?
如果说出来,左星予想象里的乌念云就会破碎湮灭,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也会灰飞烟灭吧?
乌念云这样想着,然而却没有停下叙述。
她眼看着左星予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越来越僵硬,想扯出一个笑来,嘴角一动,先掉下泪来。
她急忙低下头,不再看他。
饭菜早就凉了,乌念云停住,筷子夹起一块莲藕,还没送到嘴里,视线就模糊的看不清方位。
筷子停在面前。
柔软干燥的触感轻轻擦过脸颊,将不知何时落满两颊的泪水尽数擦去。
乌念云睁大眼睛抬起头。
左星予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为了安慰她扬起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替她擦干净脸,声音里是强迫自己平稳的轻柔:“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换作是我,不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
乌念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左星予更加怜惜了:“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没错。
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