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知道疼的么?
“席朝雾,”安然抬手制止小孩的惊慌失措,“这次你们逃跑的事,先就这么算了。洗完澡,咱们再商量其他!”
安然尽量保持冷脸,他现在自己都一脑门子官司,实在分不出神应付一个幼崽。
他不怎么温柔地抱起小孩:真轻,都没他妈养的狗重。
可饶是如此,安然也不打算收养这个未来的麻烦根源。
席朝雾这个小崽,在原书里,是个通篇活在别人回忆里的人。他会早早死亡,死在十三岁那年的夏天。
同是炮灰命,这让安然盯着小孩的视线,带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他鞠了一捧水,洒在对方可怖的小脸上:“脱衣服,还让我给你脱啊?!”
“我、我自己洗就好。我会洗,会用这么点儿水,洗得很干净。”
安然看着小孩缩着肩膀,用手比了个小圈,还没小孩脸大:“你这不是洗澡,你这是洗耗子。”
小孩苦着脸,喃喃道:“哥哥家、没有耗子......”
安然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书里女二对儿时的回忆。
他这具身体的原主叫肖安然,才十五岁,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去年,原主在火车站白捡两孩子,自此更是越发作孽起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小孩毒打一顿,然后带人去火车站附近乞讨。
稍有年纪的人,对待满脸伤痕的漂亮小孩,总是特别的大方。可纵然每日收获颇丰,但原主却从未对两小孩大方过。
有时候一天一顿,有时候几天一顿。
七八岁的孩子,实在饿得没有办法时,窝藏在家里的老鼠,已算是一顿不错的美味。
“席六安呢?你又把她藏鞋柜里了?”安然看过书,当然知道小孩藏人的根据地。
他钳制住小孩,飞快地剥落掉对方身上的烂衣服,一整个将人放进澡盆,
“我说,每次挨揍,你都护着她。就你这轻飘飘的小身板,能护她几年?反正每次都只打半小时,平均分摊,大家都好受一点,不是么?”
安然自己也唾弃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打半个小时?
看来自己也是个禽兽。可他有理由怀疑,席朝雾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席朝雾抿着嘴不说话,缩紧小小的骨架,尽量将自己塞进狭窄的澡盆里。
安然也没再说话,坐在小马扎上,用仅剩的一点的肥皂豆,擦遍小孩的全身。
小孩皮肤很光滑,也不知道是不是淤青太多的缘故,衬得肤色有点死人白。
安然哼哧哼哧给人洗完后背,提溜着小孩转了个个,恰好对上对方浅薄的胸膛。
“你这里......”他的手刚触到小孩的胸口,惊得人倏地跳出澡盆,溅出一身的脏水。
“这是、这只是胎记而已......哥哥!”
席朝雾的锁骨下方、心口上方的位置,有块海浪形状的红印。
安然对这个红印特别熟悉,因为他原来的身体,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块。
澡盆里的水涟漪不断,一瞬间让安然回忆起卫生间的窒息感。他凝着视线锁定光溜溜的席朝雾,倏地产生一个诡异的脑洞:
他和席朝雾,也许是一死都死。
“哥哥?”
安然大力拽过席朝雾,不管对方如何惊慌挣扎,眼一闭心一横,将人直接溺进澡盆中。
耳边的求饶声愕然中断。
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忍一忍,我、我......不管是不是,我发誓,以后都待你好!
十几秒后,如设想中的窒息感,也开始扼住安然的命脉。他猛地收手,将惨兮兮的小孩笼进怀里。
半辈子没做过恶的人,早已不复之前行动时的淡定。
“......以后你们不用去乞讨,我会去挣钱。以后,我也不会再打你们......”
安然不管小孩听不听、信不信,他兀自说着,像是在安慰自己险险的良心。
洗澡风波在一连串的保证中过去,安然将小孩安置在客厅,匆匆翻出一点零钱,便夺门而出。
但他留了个心眼,将门窗紧紧锁死。
他还想继续活下去,就算在一本书里也好,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安然抬头看看泛着余晖的天空,心里一片悲凉。他死前才二十五岁,家庭幸福,虽然身为二儿子的他,并没能得到父母的偏爱,但至少不曾亏待。
他回忆父母,竟然发现上次回老家,已是七八月前的事情。
“安子——你家的小孩找到了没啊?”
安然看着远处的人小跑过来,看清是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赵华。
“嗯。”
“哈哈,气坏了吧!”
赵华浑身散发着烟味和汗味的混合臭味,激得安然不得不后退一步。
“哎,你不是说找到两小孩,匀一个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