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涯立马派人去淮阳城里找,通知淮阳城里所有的店铺,务必尽快找到卿儿。若是有人伤她分毫,杀。”衾卿负手而立,站在大厅,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本兴冲冲的准备为她庆生,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着她来。却没想到,日上三竿都不见她出现,他只好去寻,却不想寻到的是一纸留书。 誉哥哥,我下山去玩。 一句话留言,如何能叫他不担心。从她八岁来到明月山庄起,就一直活在他和父亲的羽翼之下,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保护;如今她说走就走,还偷偷溜走,连当面说一声都不说,如何叫他能不气;可反过来想想,昨天不是执意不肯让她下山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若惹了祸也没人在身边可怎么办?她若是和人打架三脚猫的功夫也斗不过人家可怎么办?她若是带的银子太少花完了怎么办?她若是冷了热了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办?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可怎么办? 思及此,愈发觉得焦头烂额,心急如焚,懊悔不已;恨不能自己立刻下山去找她。 可如今,朝廷和武林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明月山庄;此时他离开只能给山庄带来祸患,若是他连个立身之处都没有,何谈好好保护她。 还是待寻到她,他便亲自下山将她接回山庄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衾卿虚弱的喊了两声,便没了力气,靠在被子上喘气。 屋子收拾的不错,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只可惜脂粉气太浓了,衾卿特别不适应。她被关在这破地方已经三天了,每天定时有人来送吃的给她,刚开始还被她打翻,后来饿的不行也只好妥协。谁知那恶人竟在饭菜里下药,让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 三天前,她在天香楼吃饭的时候包袱被偷走,没钱结账,就被人打晕,醒的时候就在这了。 “看你现在也学乖了,今夜也该□□了。听说齐家公子最是喜欢处子之香的,看你这么水灵,他肯定会喜欢的。” 衾卿看着眼前这个半老徐娘,穿着大红色的罗裙,脸涂的花红柳绿的,能吓死人。笑起来的声音就像个老鸭子。 “银杏,给这姑娘洗洗,换上衣服上好妆。今夜可得好好伺候伺候齐公子。呵呵。”说着,帕子掩唇就出去了。 随即一个姑娘进来给衾卿松绑,把她扶到浴桶里,给她洗澡,换衣,上妆,表情恭敬,不言不语。衾卿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逃不了,浑身软的厉害,要不是银杏扶着她,她随时都能倒下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异春阁。”见衾卿面上没什么表情,顿了顿:“淮阳城最大的妓院。” “妓院。”衾卿跟着说了一遍,想想,大惊失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妓院?就是,就是,男人,男人和女人。”茫然四顾,想也不想就向门口跑去,银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着她。 一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站两个彪形大汉,见衾卿开门。立刻瞪了过来,衾卿立刻腿一软银杏连忙扶上去:“你逃不了的。进了异春阁的门还没有能出去的姑娘。” 衾卿呆呆的看了一眼银杏,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 “誉哥哥,唔,我要誉哥哥,呜呜,我要誉哥哥。” 银杏无奈的看了衾卿一眼,心生怜悯,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慰:“姑娘,进了这门就得听话,好好活下去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姑娘生的这般动人,比我们的头牌都漂亮,他日姑娘做了头牌日子也能好过些。” 衾卿抽抽搭搭,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头牌,我一定会逃出去的。” 银杏连忙捂上衾卿的嘴,小声说:“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春阁里头多少姑娘争着想做这头牌呢。逃出去这些话可千万不敢让妈妈知道。” 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半晌,才委屈的点点头。 她一定会离开的。 衾卿不安的搅动着衣服,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怎么制服那人,身上的药劲还没过,要是自己的包袱还在她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惨。 砰——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衾卿浑身一颤,抬眼看过去,来人油光满面,大腹便便,摇摇晃晃,步履摇晃,看见她的时候眼里冒着精光,垂涎欲滴的样子让她一阵恶心。 “小娘子,我这就来陪你。”说话间还不忘回身对老鸨叮嘱:“这次还算有眼光,找这么个水灵的小娘子。今夜不许任何人打扰,本公子要好好疼疼这小娘子。”随手塞了银子到老鸨的怀里,老鸨便笑逐颜开的答:“公子好好玩,妈妈先告辞就不打扰公子了。” 探过身子,瞪了一眼衾卿:“服侍好公子,少不了你的好。”说完笑呵呵的朝那油光满面的男人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齐公子脸上挂着贼眉鼠眼的笑,伸着双手就朝衾卿伸了过来,衾卿跌跌撞撞的闪到一边,扶着桌子:“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誉哥哥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裂牙笑笑,一脸自豪的样子:“你在这淮阳城打听打听,有谁敢对我齐公子说一个不字。毕丞相可是我的表叔,大周宫里的毕皇后可是我的表姐。小娘子,跟着我定让你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眼看着他的手伸了过来,衾卿躲了一下却撞到了桌子上,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齐公子笑呵呵的一步一步上前,摩拳擦掌,霍霍预试。 “你别过来,别过来。”衾卿一急,拔下头上的簪子,指着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别过来。” “臭娘们,真拿自己当贞洁烈女了。” 欺身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夺了她手中的簪子。弯腰抱起她就朝床边走去:“臭娘们,今晚本公子要让你知道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撕拉一声,本就单薄的衣裳被他撕去了一大半,露出白色的肚兜,上绣着并蒂莲,栩栩如生。 “这身子,可真美。比我睡过的那些娘们都美。” 衾卿不停的挣扎着,额上冒着汗,本就没力气的她哪里还是男人的对手,眼看着那咸猪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恨不能砍了那双手。看着那露着大黄牙的嘴就要亲了下来,衾卿皱眉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肩上一重,恶心的嘴巴没有落下来,衾卿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人后心插着一把长剑,鲜红的血液把床单都染红了;衾卿惊愕的长大嘴巴看着面前那个黑衣蒙面人,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探了探他的鼻息,颤抖着双手:“死了。” 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冰冷刺骨,好似这世上没有一件能让他在乎的事情,轻描淡写的看了衾卿一眼。上前掰开齐公子的嘴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会就看到他的脸色呈紫色,就连五官也渐渐肿了起来;抬头看着衾卿,那表情好像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杀了她。 “我,我。你,你——” 见她衣衫不整,惨白着小脸的样子黑衣人有些不忍,头别向一边。 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光。朝窗户走去,衾卿心里来来回回思考了好几次,终于在他要闪身离开的时候衾卿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抓着他的脚踝,恳切的看他:“求求你,带我走。”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夏日的风吹在身上霎是凉爽,衾卿缩在那人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谢谢你救了我。我叫任衾卿,你叫什么啊?” 见他沉默,衾卿嘟嘟嘴巴。 咕咕—— 衾卿吐吐舌头,装作没有听见。 咕咕—— “你肚子响。” “我知道,他们给我的饭菜里有药。” 两人骑马一直到城外,男人给了一包药衾卿,把马栓在树上,就走了。 “哎,你去干嘛?” “去找吃的。” 不多会,男人抱着枯树枝,手里提着野鸡走来,衾卿立马迎了上去,接过树枝,可养成深闺的小姐怎么会懂得野外生存,只好满眼崇拜的看着男人动作熟练的收拾好一切,架起火烤鸡,两人围着火堆。 衾卿这才看清了男人印在火光下的容颜,除过那双冰冷的眸子不说,人还是长的很有卖相的,不比明月誉差半分。只是两人在气质上差距比较大,明月誉温柔如水,做事洒脱利落;而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死亡的气息,尤其那双眼睛更是死气沉沉,幽深不见底,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信号。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喊你吧。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呢。”衾卿拿着手里的柴棍,是不是戳一下火堆。 火光兹兹的响着。 长时间的沉默,衾卿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好几次。 “周怀梁。” 从他被剔除皇籍,被逐出宫被暗杀他就不再是周淳,因怀念母妃,铭记着仇恨的怀梁。 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衾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呆呆道:“周姓是王姓。”随即上下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却被他一记冷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可怜兮兮的小声嘟囔:“不问就不问嘛,那么凶干嘛。” “哎,你知道你今天杀的人是谁吗?” “知道。毕相的远亲。” 衾卿惊愕的长大嘴巴,满是佩服:“你知道还杀他,听说毕相很厉害的,你要是得罪了他,他肯定不会饶了你的。你武功是不是很厉害,我只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爬个树还可以。” 怀梁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将手中的肉递给衾卿。 轻轻一嗅:“好香。”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好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明月山庄的东西最好吃的,没想到外面的东西也这么好吃。这是我这几天吃的最好吃的了。” “你是明月山庄的人?” 衾卿含糊一声,咬了几口才说:“哦,我是小姐的丫鬟。偷偷跑出来寻我爹娘的,没想到爹娘没寻到还被人卖到妓院去了。” 怀梁却并不在意,只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