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不顾形象,他还是要的;
“孤不饿。”
阮青点头,淡定道:“哦。”
哦?
这就完了?
矗立一旁的高浦又气又急:这个阮奉仪真傻还是装傻啊?
殿下说不饿便不饿了?你就不会撒个娇卖个乖,求殿下陪你一起吃?
宫里妃嫔为固宠,堪称无所不用其极。太子难得来后院,且进的还是最不起眼的小奉仪这儿,换做别人,恐怕早喜极而泣,恨不得使尽十八般武艺来留人了吧?
因猪蹄惨案,高浦对阮青第一印象本就不好,这下更失望了。
不再指望阮青长眼色,高浦只好自己接话道:“殿下您午膳便没用好,难得阮小主这……呃,摆膳摆的早,不如将就用些?”
至于猪蹄?
高浦看着就烦,当即给张德顺使眼色,机灵的张公公赶紧使唤人把猪蹄全撤了。随后又指挥得力太监,把贺玄晚膳一一摆好。
看着提着食盒进进出出的内监们,阮青哪还不知早有准备?
唉,看来与贺玄一同用膳,已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晚膳摆好,贺玄居于正座;见阮青仍有些局促的站一旁,当即言道:“坐。”
阮青点头,坐在贺玄对面;
贺玄不愧是东宫主人,膳食比阮青不知精致了多少倍。现代人没几个不是吃货,阮青亦是。只是,不久前她刚啃完两只大猪蹄,现下又和不该出现的人比邻而坐,着实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至少装装样子。
太子向来寡言且重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阮青最烦这一套,当初山上时仅用餐这块儿,便没少折腾贺玄。贺玄也适应了好久,才勉强接受阮青异于常人的言行举止。
可今日晚膳,却异常沉默;
按理讲,一顿饭吃的规规矩矩、无声无响,很符合贺玄性子。可他太了解阮青,如此沉默状态,哪怕中间隔了三年,贺玄仍觉得有些压抑,心下也略微有些失望。
变了,他变了,她也变了……
是好事,不是吗?
答案是肯定的,贺玄却高兴不起来。
“若不饿,便去炕上安坐吧。”
阮青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行至炕前安坐,独留贺玄继续用膳。
其实不止贺玄,所有人都能看出阮青在敷衍,且敷衍的一点也不高明。高浦已不止一次在心里咒骂阮青蠢笨无能了。
如此既无眼色又无教养之女,莫说殿下,普通人都瞧不上吧?
贺玄虽未表露过特别喜好,可高浦还是知晓那些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最得他心。因此,与殿下相处时,东宫妃嫔没一个不谨慎的,包括嘴最甜、最出格的周良娣。
眼前这位呢,几乎每一步都踩在贺玄的忌讳上!如此女子,也就这晚了,殿下断不会再来这里。
自以为眼明心亮、看透一切的高浦,心里默默为阮青点了盏灯。而一旁的张德顺却眼珠连转,似乎另有想法。
这顿晚膳用的所有人都不舒服,阮青离座后,贺玄也仅多用几口便撤了。
“为何不用冰?”
夏日的西厢阁本就酷热,虽说日渐西沉,可屋里仍旧闷热难忍。
阮青未答,有眼色的云茗赶忙道:“已经用过了。”
用过了,意思是用完了。
阮青不过小小奉仪,份例里能有多少冰?再加上冰库的克扣,送至西厢阁时就更少了。
贺玄自小便是中宫皇子,而后又被册立为太子,日常用度只多不少,显然未经历过无冰可用的日子。虽未经历,但宫里门道还是清楚的,遂也未再多问。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已对阮青失望彻底的高浦也没插口。
贺玄四下打量着不大的西厢阁,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阮青仍显疲态的脸上,“昨夜未睡好?”
阮青点头,依旧沉默。
贺玄读懂了她的意思,同样点点头,并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孤尚有政务处置,先走了。”
阮青起身行礼,“恭送殿下。”
贺玄本想再开口,见阮青干净利落行礼后,当即无言,遂默转身。
只不过,离开前他仍旧多看了几眼西厢阁,似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