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挪了挪脚,从客栈侧方的天井往上望,夜空被乌云笼罩,见不到一颗星星。
赵既怀抿唇顿了下,换了个方向。
…
“大师兄?”闻余打开门,有些惊讶。
男人微微颔首,从袖中拿出一份牛皮纸递于闻余,“会看地形图吗?”
闻余愣了下,眼中流露出惊喜的色彩。他接过那牛皮纸地图,连连点头,“会看,大师兄就交给我吧!”
…
未倾,钟白从房中走出,兴奋道,“大师兄,咱们上哪儿,吃什么呀?我听闻这儿的糖炒板栗很出名!”
“馋猫。”赵既怀刮了下她的鼻尖,转身走下了二楼,“逛逛,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咦,闻余师兄不来吗?”钟白往上头望了一眼。
“嗯,问过了,他不来。”那人风轻云淡地说。
“咕…”
两人并行走出客栈,客栈外灯火通明,却未见什么烟火气,寻了个当地人一问才知,镇子上管辖严谨,放吃食的,都开在同一条街,不远,穿过这条街就是了。
“大师兄今日怎的忽然想逛街呀?”钟白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脸上的兴奋都藏不住了。
前世她随沈煜川下了山之后,他们便立刻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不曾停留,快马加鞭赶回了皇城,后来她便住进了太子府,府上繁文缛节多的很,就更别说出门了。
赵既怀跟在她身后,声音温沉如夜里的暖风,“往日师弟师妹一聊到山下各地的风俗特色时,你便插不上话,此番下山,师兄带你各处都走走。等日后回了飞云峰,你就有话和他们聊了”
前头欢快的身影顿了下,钟白微微弯了嘴角,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大师兄,你会和我回飞云峰吗?”
灯影绰绰,夜色漆黑而纯粹。钟白回过头,含着笑意问他,指尖捏着衣角。
见那人默了下,钟白又马上笑着收回了眼,“我就随口问问,大师兄若不回来便好办了,没人跟我抢掌门的位置了。”
赵既怀走近了钟白,目色深邃得似要融进这浓厚的夜色中,他俯身在她耳畔,声音低沉,“小白不让我回飞云峰,是应了我早上的问题吗?”
“早上的问题?”
钟白愕然抬头,直直撞进了那人深邃纯黑的眼瞳中。
不远处热闹摇曳的灯盏打来几片暖黄的光,将她樱红的唇照得更为艳丽诱人。
赵既怀直直的望着她,眸色越来越深,轮廓清晰的喉结在光影中滑了滑,他轻笑一声,“没事,去买东西吃。”
钟白眨了眨眼,缓缓想起早上的问题,一片酡红爬上了脸颊。
——“小白昨晚才睡了哥哥,这么快便不想负责了吗?”
她拍了拍脸颊,只是调侃两句,脸红做什么!
这夜,乌云在夜空中翻滚了半宿,还是被一阵不解风情的西南风吹散了。
最终还是没能如某人所愿,下几点雨,一起到屋檐下避避。
**
翌日晨起,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钟白半趴在桌边,惺忪睡眼下覆上了淡淡的青色。
昨夜睡到子夜时分,客栈一楼忽起了巨大的争执声,那喧闹的声音持续了有半刻钟,将人一宿好梦搅得支离破碎。
店小二端来了清淡粥食,钟白抬起头,给早饭挪个位儿。
钟白伸了个懒腰,困顿的眸子泛出泪花,挂在微红的眼角,给俏丽精致的小脸挂上了几分慵懒的媚态。
“这个是什么?”她指着桌上青绿色的团子问道。
“回客官,这是青团,是本店特色菜。”
那小二是个瘦小的男孩,瞧着不过十三四岁,方才一直低着头,便未觉什么,此时一抬头,只见那巴掌大的脸上嵌了双澄澈灵动的大眼睛,瘦得凹陷的脸颊之上却浅浅地印着几道红痕。
钟白惊愕地张了嘴,“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慌张地埋下了头退开了。
那男孩跑进了后厨房,却听见掌柜的似是有什么不满,在门口大声训斥他。
钟白愤愤道,“昨日还觉得那掌柜憨厚,谁知道背地里是个欺负员工的!”
赵既怀点了点钟白的脑袋,“好了,先吃,一会回去补个觉。”
钟白一听,猛然回过头,“不是还要去探访潜山帮呢!”
赵既怀喝粥的时候也坐得端正笔直,清逸的模样与店里其他人格格不入,他淡淡摇了摇头,“今日你先别去,且在客栈里好好休息吧。”
“为什么!”钟白急了。
“小白。”
闻余替赵既怀答道,“此去潜龙谷的路径险峻,路途之中也有潜藏着的危险,大师兄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赵既怀颔首,再瞥了他一眼,“你也别去。”
“……”
“为什么!”闻余也急了。
“昨日说了,洛长非与我相识,我且先去看看情况。你们俩不认识她,去了徒增麻烦。”
钟白狐疑眯眼,“大师兄……那洛长非,男的女的?”
赵既怀顿了下,没有抬眼,“女子。”
钟白大惊,按着桌子往前倾了倾,“大师兄不让我和闻余师兄跟,是怕我们打扰了你们的重逢幽会吗!”
闻余急忙替大师兄辩解,“小白,大师兄他不是那种人。”
赵既怀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戏谑的眼望着钟白。
“小白,即使你拖上其他人,也不能逃避责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