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离埂着脖子,挺直了腰,刚想说话,一张嘴声音却幽咽沙哑。
喉头百转,将盈眼的泪和愤懑全部吞下。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舅舅”,她能怎么样。
难不成要玉家颜面扫地,逼着母亲去死吗?
“都出去吧,袁将军在外门外等等,将这两人送到前厅。”
独孤云离说完,看了内室,竹影屏风里,闪出齐玉和曹智。
“等着我抓你们去吗?”
独孤云离脚步沉重,勉强做轻松无碍,使得出门这几步路走的尤其疲累。
夜越深心越亮。
袁三押送这齐玉曹智随着独孤云离一起来到前厅。
独孤龙山畏冷,整个王府只有前厅地势最高,且厢房前后无遮挡,阳光最好。
他虽已是行将就木,但耳聪目明,瘫在床上后睡眠更是糟糕,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醒。
独孤云离觉得是独孤龙山害怕睡着就起不来,所以总神经紧绷。
但这样的想法光是想到就令人心酸,她开玩笑说过几次。
独孤龙山只是一笑。
袁三带着一队人马从前堂穿廊过院到达后院东厢,早已经惊动了独孤龙山。
在仆人回来报告的消息中,独孤龙山也预料到来人身份。
仆人等在门外,见独孤云离来,便带路抬手将侧室厚重的黑布帘子掀开。
一股混着浓重药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呛得众人捂上了鼻子。
独孤龙山斜靠在床榻上,面色发黑,嘴唇发白,暑九的天床边还点着火炉。
独孤云离上前蹲身半坐了鞋几上,轻声唤了唤迷离的独孤龙山。
“爹爹,齐叔叔让齐玉来看您了。”
独孤云离的脑子忽灵忽懵,在她娘那里蠢的无可救药,在她爹跟前却是个最聪明贴心的姑娘。
独孤龙山白发松散,髻不能簪。醒来后扯动嘴角给了女儿一个微笑。
他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朝仆人挥了挥,仆人退了出去。
齐曹二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如此情景,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独孤龙山勉强转动着眼珠子一瞥二人,示意其有话就说。于此同时独孤云离看了眼齐玉,朝他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伯父患病,却不知如此严重,只是情非得已,还请伯父救救廊乐两州。”齐玉说着眉头一皱,擒住自己湿了的眼。
“月前我父亲曾向云州休书多封,不知何故皆没能送到府上。”
齐玉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软牛皮,双手捧着,递给独孤云离,自己后退两步,继续站在和曹智并列的位置。
独孤云离将牛皮展开,抬首便看到“将王诛”三个朱红的大字。
“这是从顾默笙军中所得,绝对可靠。此前我父亲看到后也是不敢相信,您四人戎马一生鞠躬尽瘁,临老临老却遭到背叛。这也是我父亲之所以造反的原因,不是我们想造反,是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曹智读过书上过学,说话比他爹曹二狗中听多了,可是中听归中听,依然无法改变这语言背后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