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唐苏的电话又响了。 白辞听着话筒里的彩铃声,总担心对方不接。 “喂?”唐苏好听的声音传来,有种莫名的踏实。 “那个......”白辞已经想好的借口。 “过来吃面。”唐苏抢先一步。 “好嘞~”白辞的借口,自然派不上用场了。 唐苏听到对方飞快挂了电话,嘟囔了句“啥时候变得这么忠犬了?” 三分钟后,白辞敲响了房门。 唐苏起身给他开门。 白辞冲她晃了晃手里的辣酱。 “你的开场白变了?”唐苏瞪大一双葡萄眼,有些婴儿肥的脸庞,被灯光照得透亮。 “那你说我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怕长赘肉吗?”唐苏模仿白辞的语气,就连白辞都觉得学得像。 有一种说法“老夫妻之间,会越长越像,还有走路的架势”,那说话的语气,会不会也愈发相像呢? “就说吃不吃吧?”白辞再次晃了晃辣椒酱。 “拿过来吧你。”唐苏一把抓过罐子,简单粗暴。 “再不吃面就坨了。”白辞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捞锅里的面条。 “现在的旅馆设施配备得还真是全。” 唐苏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喂,总编。” 白辞见是杂志社打来的,安静吃面不插话。 “什么时候?”唐苏的声音有些激动。 白辞瞥了一眼,见她的眉梢微扬。 “知道了,我现在就改签机票。”唐苏边说边点头。 “什么高兴的事,说来一起高兴一下。”白辞问得漫不经心。 “洛洛最新的那本书,被投资方看中了,要拍电视剧。” “好事。”白辞声音淡淡的,其实心里的醋罐子已经翻得一塌糊涂。 “我得去跟他们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就返程。”唐苏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白辞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继续低头吃面。 作为作家,他替洛洛的成绩感到高兴;作为喜欢唐苏的男人,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可他又不能真的生气,因为唐苏是个敬业的女人,于是,白辞便陷入一种尴尬的小别扭中。 “巧了,我也要返程。”诺然笑得有些无奈,“主办方刚打来的电话,说影展提前了。” “哎,完美的假期啊......”唐苏为她和诺然工作的性质感慨。 “你是飞上海?” “恩,你呢?” “深圳。”诺然递给唐苏一杯温开水。 “哎,要是换成酒就好了。”唐苏玩笑。 “干杯。”诺然举起杯子,和唐苏的碰了一下。 “先干为敬。”唐苏说着便仰头望嘴里喝。 “等我俩都忙完了,我还真想约你喝一场。” “比输赢的那种吗?” “怕了?”诺然笑了。 “舍命陪君子了。”唐苏完全在胡说八道,她的酒量,那是天生的大,除了上一次的失误,几乎没有过断片的时候。 两个女子的约定,带着些江湖味儿,像是要“拼酒夺情郎”的架势。 第二天一早,唐苏和诺然都要返程,其余三人,继续假期,就像唐苏说的“总不能白瞎了预定好的门票吧。” 旅游旺季,机场大厅来往的人流密集。 “那就回去见了。” 诺然先是抱了一下叶澄,唐苏便预感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诺然伸手,抱了白辞。 唐苏看见的一瞬,笑容还是变得有些僵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会觉得“介意”,即使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 白辞被环着腰的一刻,明显一怔,几近本能地抬眼皮,看了一眼唐苏的表情,见唐苏低眸不语。 “唐苏姐~”小董自然地抱住了唐苏。 “行了,别送了。”唐苏抬眸,看见带着路飞帽的白辞,咧嘴笑了,少年感太强,让人忍不住欣赏,本能觉得美好。 白辞实在看不下去了,自然靠近小董,硬是拉扯着他,松开了抱着唐苏的胳膊。 “干嘛呀?”小董故意提高声调,其实是在逗白辞。 白辞向前迈了两步,轻轻抱住了唐苏。 唐苏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抬手,拍了拍白辞的后背。 白辞不敢抱得再紧点,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现在是:一遇唐苏就变“怂”。 “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唐苏自然地和白辞分开,带着些留恋。 诺然看出了两个拥抱的本质,主动抱的,一定是喜欢的更多的一方。 站在大厅的她,做了一个决定,她不想长痛。 飞机带走了国民弟弟心心念的唐苏姐,唐苏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和公司代表在上海汇合。 谈作品改编问题,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要考虑到市场、口碑以及对作家的后期影响。 唐苏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整个人瘫在床上,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毫不犹豫地回拨了其中一通。 “喂?” “我想吃起司蛋糕。”白辞低沉还有些慵懒的嗓音,像只躺在窗台上晒太阳的猫咪。 “是要我给你空运过去吗?”唐苏乐了。 听筒里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声。 “我想见你。” 唐苏听到这句,明显愣了一下,可心里却是欢喜的。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我说的是现在。”白辞下了决心打这通电话,便不再畏惧说一些心里话。 唐苏的心脏明显抽动了一下,却还是选择把这句当做“玩笑”。 白辞在这一点上,和唐苏有着惊人的默契,他也选择把它当做一句“玩笑”,像是一种借口,就有机会可以频繁地对她诉说。 “回去约你喝酒。”唐苏也想承诺些什么。 “一言为定。”白辞答得毫不迟疑。 唐苏没有问小董和叶澄在做什么,只跟白辞说了晚安。 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见外面万家灯火。 她想起自己初来大都市打拼的那几年,总是加班到很晚,深夜,站在天桥上,回头,看见这些灯光,那种想哭的滋味,至今记得清晰。 白辞,虽然总是毒舌相对,可却让她觉得不再孤单,他带着她一起玩,一起笑。 她给白辞当责编的那一年,正好是她和前男友分手的时间,她用繁忙的工作去止痛,效果还算明显,可她却抹不掉领悟到真理那一刻的锥心之痛:“人总是会变的”。 曾经相爱,不代表会一直相爱。 面对职场的打击,有些人越挫越勇,像是别了一股劲儿,一定要证明自己,有些人,被打击怕了,便会想着走一些所谓“捷径”。傍上白富美这样的桥段,就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唐苏不是没有恨过,而是后来想通了:恨,只能是添上自己的心,为一段已经变质的感情陪葬,值得吗? 得到答案的唐苏,不再和过去纠缠,可不代表就不痛了。这几年,相比爱情,她好像更相信亲情和友情,并非憎恨爱情,只是不打算主动去寻找它。 如今,它主动撞过来了,唐苏也不想躲,为爱所伤,却依旧保留着爱的能力,才最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