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余后。
贺逢君跟着安祚先生学的也有两载矣,这时候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刻。先生将一些需要的东西全部授予完毕。按照当初的契约,冬至之日,此约就算作废。
安祚临走时赠与她一套笔砚,纯黑的砚台,柔白细腻的毛笔,皆是由上好材料而制。
“逢君日后可还有缘与先生再见?”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但是贺逢君不知道的是这句藏在心底的话,将来会多能刺痛她。
安祚微转头,瞧着她笑,却仅说了四个字:“来日方长。”言尽,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中笑意缓缓敛去,离开。
“来日方长……”她痴痴的念。
“我怎知,你我究竟还会不会来日方长……”初冬的第一场雪飘落在贺逢君的眼睫之上,默默打湿了眼眶,整个院落满地雪白,衬着房门前的她瘦小不堪,细长灰黄的影子缠绕在小窗边下,光秃秃的枝丫压满沉甸甸的积雪。她伫立在雪风中,无言再对。
安祚来到西院作别,贺孟渊身穿黑色鹤氅站在门前,似乎是等候多时。
他踏过风雪中,落得满头雪白。
也许这正是有人所期盼的为雪白头。
好友相望,倒是没什么说头。
贺孟渊静静看着他,说:“日后,我会去安府私塾寻你痛饮的。”
安祚爽快答应,须臾,两人便就此分离。
日后,贺府再家大业大,皆与他无关。
可安祚不知,这来日方长,皆与姓贺的脱不了一丝干系。犹如飞蛾般,明知扑火会死,却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