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杨宝,杨大山以及叶蔓都陆续回家,当得知叶芽的遭遇后,院中又是一阵忙乱。
叶蔓更是直接冲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那一刻,她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她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看着自己的双亲倒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相比较年纪小不懂事的妹妹,她懂得更多,承受的更多。
叶芽一直将她视为依靠,可是,她不知道,在那个夜晚,是叶芽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她唯有紧紧地抱紧怀中的妹妹,才有勇气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勇气,依赖,在这一刻都没了。
若是叶芽出了什么事,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还有谁会像叶芽那样需要她。
“不会的,”许久,叶蔓轻轻抹了抹眼睛,想要将奔涌的泪依逼回去,奈何,眼泪越擦越多。
“不要哭,叶蔓,芽儿只是病了,她没事儿,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不能哭,绝对不能哭,不吉利。”叶蔓终是说服了自己,站在床边,狠狠擦干了眼泪。
看着娇弱瘦小的妹妹,那一刻,她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她真的太瘦了,像一颗小草,一吹就倒。
想到这里,她心中黯然,她其实很感激舅舅一家,能够收留她们姐妹俩,真的,是他们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家,虽然,这个家并没有给予她们多少亲情……
可是今天,当得知妹妹因为早晨去河边洗衣服掉进水里时,她更多的是自责,更多的是悔恨。
怪她没有本事,不够强大,不能给妹妹一个温暖有爱的家,让她可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穿好看的衣服,每顿吃的饱饱的。
“蔓,蔓丫头,舅母晚上见你没吃,这,这饭还是要吃的,给你搁这儿了啊。”
杨氏不知是心中愧疚,还是下午得了刘氏的肺腑之言,对待叶蔓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晚间吃饭的时候,甚至还破天荒地端了一碗饭给叶蔓。
叶芽现在昏迷不醒,叶蔓哪有心思吃饭,她随口应付了杨氏两句,杨氏也觉得继续待下去,气氛难受的很,将饭搁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芽儿,芽儿,你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叶蔓将叶芽额角的碎发细细整理,轻轻地唤着沉睡的妹妹,当她触及叶芽周身那滚烫的温度时,那略带颤音的哽咽声,随着眼角的泪珠一起迸发了出来。
“妹妹,妹妹。”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唤着叶芽。
奈何叶芽一点反应也没有,浑身的温度高的吓人。
叶蔓也吓坏了,她咬牙,奔出了房间。
“舅舅,舅母,请你们救救芽儿,救救她吧,叶蔓今生给你们做牛做马都可以,请你们救救我的妹妹,救救她,她才7岁啊,蔓儿给你们磕头了。”
杨大山一家正在吃饭,叶蔓突然冲了进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磕头,那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一旁吃饭的杨宝吓呆了。
“蔓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芽儿怎么了?下午还是好好的呀。”
杨氏本就心虚,叶蔓当着她舅舅的面下跪,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做到心安理得。
她急忙想将叶蔓扶起来,奈何叶蔓却执拗的很。
“舅舅,芽儿发热了,一直昏迷不醒,浑身滚烫,请舅舅去找大夫来瞧瞧吧。求您了,舅母,蔓儿给您磕头了。”
“哇~爹,娘,大姐姐,芽儿不是睡了吗?娘,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杨宝一直被蒙在鼓里,毕竟他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了什么忙,知道太多也没用。
他从小与叶芽玩的最多,叶芽虽然比他大,可她整个人就像个豆芽菜,瘦瘦小小的,他一直不肯叫她姐姐,总是芽儿芽儿的唤她。
被杨宝一搅和,杨氏顿时没工夫去搭理叶蔓了,飞快地递了一个眼神给杨大山。
本来,杨大山一回来,杨氏就和她将整件事说了一遍,他们也不是什么歹毒的恶人,叶芽出了这事,他们也担心,也会害怕。
刚回来的时候,他还特地去看了一眼叶芽,也没发现异常,这一会儿突然发热,他也没想到。
只是……
他皱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叶蔓,她已经将额角磕的通红,再加上宝儿在一旁哭闹,夜里,村里本就安静,他们这又哭又闹,旁人还不知怎么议论他们家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我去村头一趟请下王大爷,兰子,你和蔓儿去打点温水,给芽儿那丫头降降温。”
说完,杨大山也不管叶蔓,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里。
杨氏见丈夫都有了安排,这次倒是乖顺地应下,她也没耐心去哄杨宝,匆匆安慰了几句,就拉着叶蔓去了厨房。
而另一边,叶卿浮在半空中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系统让她一直等的机缘在这里,可是,明明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会张着大眼睛,夸她厉害的小丫头,现在却了无生机的躺在这儿。
“你是神仙吗?”
躺在床上的小丫头睁开了眼睛,确切的说,是她的魂魄开始离体了。
叶卿似乎是第一次见她穿新衣裳,这丫头其实长的很好看。
面对小丫头的天真烂漫,她善意的笑了笑,这一次,叶芽终于可以看到她给予她的笑容了。
“你有什么愿望吗?”叶卿慢慢飘下来,看着只到她胸前的小丫头,轻声问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叶芽歪着脑袋问道。
“嗯。”
“我想要我的娘亲,我想要我爹,我还想要奶奶,你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从记事起,姐姐就不断地和她说自己的娘亲,她会在夜晚唱歌给她们听,爹会把她扛到肩头,奶奶会塞给她好多好吃的,这些她都没有印象,可是她会一遍遍的想,自己的娘会是什么模样,爹是不是也和舅舅一样,有结实的臂膀,会像舅舅抱着宝儿那般抱着自己。
“神仙姐姐,你可以带我和姐姐去找自己的娘亲吗?芽儿好想他们啊~”
小姑娘哭的毫无征兆,叶卿更是措手不及,看着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心中泛起了一阵阵心疼。
“我答应你,可是,你的姐姐不能去。”
“为什么?”姐姐如果不去,那她也不会去,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因为你快死了,这个理由,叶卿说不出口,只得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
“芽儿~”就在这时,叶蔓奔到了床边。
“姐姐!”小丫头惊喜地回头,张开手臂,准备依偎在姐姐怀中汲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