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永怜惜地看着阳角几乎突出的眼珠,冷冷道:“我已经说了三遍,你不会没听见。”
阳角狂叫道:“不可能,堡主武功盖世,机智多谋,她怎么会死?有谁能杀死她?”
阿永道:“你怎么会这样肯定?”
“因为我是阳角。”
阿永道:“你是塞北第一高手阳角没错,可你并没有时时呆在她的身边。”
“我是没有在三娘的身边,可还有师叔,还有‘天狼十八骑’,还有‘天狼堡’数以千计的强壮弟子,有谁敢打‘天狼堡’的主意,有谁又敢对堡主存有不轨之心?”
阿永道:“你说得都对,可还有一点错了。”
“哪一点?”
阿永道:“他们都没有在堡主的身边。一个孤身一人的女人,不管她如何聪明,武功多么高强,可总有疏忽打盹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良马都有失蹄,雄鹰也会疲惫的谚语。”
阳角使劲摇着阿永的肩膀,眼里好像要喷出火,大叫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人能和畜生比吗?”
阿永叹了口气道:“人当然不能和畜生比,人只能和人比。”
“比什么?”
阿永道:“比谁比谁更坏,比谁比谁更卑鄙。通常情况下,倒霉的总是没有陷害他的人坏,他如果足够坏,也就不会倒霉。”
阳角眼里的火苗更旺了,他恶狠狠道:“你是在说三娘不够坏?”
阿永道:“三娘当然不是坏人,可这世上心眼坏了的人并不少。”
阳角道:“你能知道他们是谁?”
阿永道:“我不知道。”
阳角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何这样肯定?”
阿永道:“既然杜三娘安然无恙,你的眼里为何有不安和惧怕?”
阳角承认,他的确心里很害怕,至于为何害怕,他不知道。他的心里也许有那种不应该地想法,只是他一直努力在用侥幸说服自己,但他明白,杜三娘的突然消失一定非同寻常,至于问题在哪里,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阿永道:“你一定要相信一句话。”
阳角道:“什么话?”
阿永道:“最容易伤害你的人,一定是你想不到的人,而这个人一定离你最近。”
阳角更愤怒了,说道:“你在说这件事和‘天狼堡’的弟子有关。”
阿永道:“没有。”
阳角道:“我当然知道不会有。”
阿永道:“可是和你师叔有关。”
阳角脸上满是冷笑,说道:“我师傅和师叔情同手足,即使有关,也绝不会是你说得那一种。”
阿永看着阳角,忽然笑道:“我说得哪一种?”
阳角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阿永道:“既然连你都有那种担忧,那我们要好好琢磨这件事。”
阳角道:“怎么琢磨?”
阿永道:“首先要弄清楚,秦无欲进到神殿都干了什么。”
阳角道:“你又不是瞎子,难道没有看清楚?”
阿永道:“我非但不瞎,耳朵还很好。”
阳角道:“既然你看得清,听得明,就应该知道这是一句多余的话。”
阿永道:“可那都是秦无欲一个人说得、做得,谁又能证明那都是真的?”
阳角道:“堡主的手令你总不会说是假的吧?”
阿永道:“谁又能证明那张手令是真的?”
阳角道“‘天狼十八骑’可以证明,他们都是堡主的死士,手令真假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阿永道:“模仿一个人的字体并不是难事,这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
阳角道:“你是在说师叔吗?”
阿永道:“除了他还有谁?”
阳角道:“凭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永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他的眼睛有问题。”
阳角道:“什么问题?”
阿永道:“作为一个辈分最高的长者,遇到这样奇怪的事,他应该比谁都担忧焦虑,可是他的眼神却很平静,甚至有一种空落落的寂寞感,这让人很不理解。除非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否则他怎么会有那种异样的眼神?一个人可以装扮自己的模样,也可以掩饰脸上的表情,可他无法掩盖从眼睛里透出的讯息,当然,你如果不去刻意观察,你是不会有那种感觉。”
阳角咬牙说道:“我不相信你的鬼话。‘天狼堡’从上到下忠心敬服堡主,相亲相爱,各自的利益互不侵犯,谁又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多少年了,‘天狼堡’的弟子都没有互相起过杀戮,更何况针对堡主?”
阿永道:“天上没有不变得云,世上少有不变得人。你看得出春夏秋冬,也看得见沧海桑田,可唯一看不出的就是每个人心里的变化。一个好地想法能造福他人,一个坏地想法能毁灭他人,但他没有付诸行动,你怎么能看出来?等他做出来,你又不相信,这岂不难办?”
阳角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
阿永道:“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可你必须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杜三娘现在究竟怎样,只有你能找出真相。兴许她现在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经受着痛苦折磨,她多么渴望有人去救助她,而只有你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这是一句要命的话,它要的简直就是阳角的命。他神情激动,身体在哆嗦,紧紧握着“赶羊鞭”的手青筋暴起,目光比饿狼还凶恶,还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