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现在的样子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在一天前是一个规矩的掌柜。
他的右手提着一柄长剑。
剑长五尺七寸,剑鞘残破,隐隐有剑身的寒光透出,江湖上用这种长剑的人极少,能用它成名的少之又少。
他的身躯已不再弯曲,挺得就像他提着的剑,他的精神也如透出的剑光,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和气,充满了凌厉的豪气。
“岳凌云,二十年未见,对我的拜访是不是很意外。”
岳凌云惊奇地看着面前的人,的确非常的意外,因为他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长剑无双”李存孝。
二十年没有见面的人,你要是能一眼就认出,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生死之交,要么是冤家对手。
二十年前的李存孝骄傲霸道,只问输赢,不问道理,以岳凌云稳重有礼的个性,当然不会把他当朋友,岳凌云之所以认得出李存孝,那是因为他们有过一场江湖瞩目的决战。
他们的决战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两人当时都是武林中新一代的高手——少有的高手。
那战之后,岳凌云更有名了,李存孝却再也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有人说他加入了“风雨教”,有人说他受伤后被仇家暗算,众说纷纭,难辨真伪,总之,自那战之后江湖中再也没有他的传奇。
今天,他突然闯到这里来,所欲何为?
岳凌云抱拳施礼,说道:“多年不见,李兄神采依旧,今日登门,定有缘由,岳某本应亲自迎与庭前,置筵席于高堂,叙旧畅谈,怎奈犬子暴疾身故,悲痛之中无心琐事,万望谅恕。”
李存孝报剑还礼,肃声说道:“岳帮主节哀,李某今天贸然来访,实出有因。”
岳凌云看着持刀挺剑,追赶过来的弟子,摆手说道:“都退下吧,这是我昔年的故友,不用紧张。”
等围着的弟子退去后,岳凌云看着李存孝,说道:“不知李兄有何要事?”
李存孝捻着胡须,正色说道:“是关于浩天真正的死因。”
岳凌云淡然说道:“浩天的死因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然我怎会千里迢迢跑来告诉你。”
岳凌云说道:“你并不算是我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对手。”
岳凌云说道:“我也对你并无恩惠。”
“的确没有。”
岳凌云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盯着李存孝说道:“你也并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得人。”
“我算是一个忙人。”
岳凌云说道:“一个忙碌的人忽然关心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让我怎么想?”
“因为这件事和我一个重要的朋友有重大关系。”
岳凌云目光如炬,看着李存孝的长剑说道:“你的剑有多少年没有示人了?”
李存孝轻抚着剑柄,目光变得深远,慢慢说道:“快二十年了吧。”
岳凌云说道:“二十年没出江湖的剑,今天突然出现在‘水云帮’,你一定有重要的事做。”
李存孝说道:“的确是要救一个人。”
“谁?”
李存孝说道:“永南山。”
“他和你有重大的关系?”
李存孝说道:“我到现在还不认识他。”
“你这句话是真的。”
李存孝说道:“真话好像现在都不大有人相信。”
“一个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人,你却为此重出江湖,你让人怎么信,你总得说出一个具体理由。”
李存孝沉着脸说道:“你不必知道。”
岳凌云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知道与己无关的事?你走吧,我的心里很难过,实在没心情过问任何事。”
“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保证你的心情比谁都迫切。”
岳凌云说道:“我不想听。“
李存孝冷笑道:“你是不敢听吧?”
岳凌云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觉得这是小儿才会讲得话吗?”
“小儿讲得话往往是真话。”
岳凌云紧盯着李存孝的眼睛,说道:“据我所知,永南山谋杀了秋庄主的公子被困‘苍鹰堡’,你这个时候拿一些奇谈怪论说给我听,是不是想我卷入你们的阴谋?”
李存孝又是一阵冷笑,说道:“以永南山的武功,区区的‘苍鹰堡’能困住他?简直就是笑话,他只是不愿背负无辜的恶名,所以才想证明清白。”
岳凌云不置可否,说道:“以华千里、秋总管、还有八大弟子的武功,永南山尽管武功很强,可要想脱困几乎就不可能。”
李存孝眼里忽然充满了敬畏,思绪似乎回到了一个隐秘的世界,缓缓说道:“你见过顶级的翡翠吗?”
翡翠、玛瑙、珍珠、美玉,岳凌云当然见过,收藏得自然也不少,其中的珍品他就有几十件。
李存孝说道:“你知道翡翠是怎么得来的?”
“知道,但没有亲眼见过。”
李存孝说道:“我亲眼见过,而且还亲自动手取过。”
“讲讲看。”
李存孝说道:“翡翠是长在一种特殊石头里的硬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