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那只乖兔子蹲在了石头的中间,正朝着他搔首弄姿,“吱吱”地叫,那模样,实在有趣极了。
勾花不由地笑了,把头往“飞狐”面前凑了凑,对兔子说道:“你这小东西真好玩,等我办完事就把你……”
还没等勾花一句话说完,就见“飞狐”向上一纵,两只前爪扑向他的双眼,比闪电还快,比饿狼还狠。
勾花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随即他的眼睛一片漆黑,就像忽然被人拿走了双眼,紧接着脑子里像有两根钢针深深刺入。
“啊……”勾花凄厉如狼嚎的惨叫响起,惊得群鸟齐飞。
这就是阿永的第三只手。
这只手总是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它不能要人的命,但可以要对手的半条命。
如果你以为“东郭逡”只有猎狗的忠心,那你就太小看这只异兽了。
勾花捂着双眼在地上跌跌撞撞地惨叫,“飞狐”并没有善罢甘休,它又从勾花的背后跳起,时不时狠命地挠上两爪,咬上一口,它竟然怕勾花不知道它的存在,还“吱吱”叫个不停,吸引勾花来追它。
勾花虽然看不见,但并不妨碍他的双脚,他心里的怨毒无以复加,死命追寻“飞狐”的叫声,要把它抓住,捏死踩烂,生吞嚼碎。
再精明的人盛怒之后,都会做出愚蠢的事情,勾花当然不能例外。
他现在还不明白,一个瞎眼的人有时候连一个儿童都不如,何况是一只狡诈如人的奇兽。所以他狠命的盲目追赶,却距离陷阱越来越远,可是连那只可恨之极的兔子的毛都没揪下一根,最后连兔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怪兔“飞狐”哪里去了?
它去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那个地方难道有它想要得东西?
——官道旁,马车上,闭目养神的风九疯。
风九疯自从和阿永相遇后,好像很少再疯疯癫癫了。此刻,他就很安静,规矩的像一个标准称职的车夫,端坐车辕,纹丝不动。
当“飞狐”像投掷的标枪一样飞跑过来时,他的双眼突然睁开了,尽管这种声音很小,可他老远就觉察到了。
他目光闪烁,紧盯着那只奔扑过来的兔子,心里突的一跳。他发现,那只鬼滑的兔子后面空空荡荡,不见那个傻帽阿永。
在他的眼里,那些所谓的宝物根本不值得为它们劳累奔波,可这个傻帽,得到一个还想要一个,简直无聊透顶。
他们去拿东西,如影随形的“飞狐”独自返回,这意味着什么?
风九疯飞身掠起,向阿永他们消失的方向奔去。
一人一兔疯了似得到了那片荒芜的坟冢。
不用风九疯费心寻找,他老远就听到了勾花疯狂地叫声。
他看见了那个满脸血污,双眼盲瞎的勾花,也看见了那个一丈方圆的大坑。
勾花不断叫骂着该死的兔子,不断摸索着他布置的陷阱。就是马上死去,他也要把那块大石头从坑上推下去,先砸死那个让他恨得彻夜难眠的永南山再说。
眼看着就要摸到那块石头了,可有人永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勾花,你今天必须要死。”风九疯的声音冷的像千年寒冰。
勾花听到声音并未惊慌,他慢慢挺直了腰身,再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风九疯。
勾花的样子连风九疯都吃了一惊。他眼中流出的鲜血涂满面庞,凝固的血液成紫黑色,一道道,一块块,满脸都是。明亮的双眼已深深陷了下去,就像两个黑洞,显得狞恶瘆人。举起得双手十指也沾满血,凝结的血块就像蛤蟆的背,往日俊秀自傲的勾花,现在像是已变成了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
一个充满仇恨的恶鬼。
——一个满腔仇恨的人是可怕的,一个像屈死鬼一样有仇恨的人更可怕,可怕的让人战栗,因为他除了仇恨一无所有。
勾花能列为十大高手,武功自然不凡,勾花能称为“铁指”,他手上的功夫就非一般人可比。
他的全身功力聚于十指,瞬间,十指就像忽然暴涨了一截,伸直的十指如两把五股钢叉,插向风九疯的胸膛。招招毒辣,式式拼命。
风九疯只有退,但他退得很巧妙,绕开了陷阱,绕到了勾花的身后,然后他轻飘飘地拍出了一掌。
等到勾花感觉到时,已太迟了,强劲的掌力击中了他的后心要害。
勾花倒下了,他终于停止了嘶吼,终止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