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她轻轻颔首,道,“的确,发生了些事...”
“是临江王。”
“他...?”阿璇心中一跳,蓦地抬起了眼睛。
只听袁淑的声音,沉郁郁地,“临江王,在回程的路上...暴薨了。”
... ...
阿璇呆住了。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刘岱,不是注定要称帝的吗?!
前世里,他运势深厚,即便不为天子所喜,亦能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福泽连绵,连南山的神仙精怪都能鼎力相助...这样的人,就算身处险境,也定然能够化险为夷才是。
“阿姊,你一定搞错了,这一定是假的,不是真的!”
看着拼命摇头、拒绝相信真相的阿璇,袁淑面上的悲戚之色更甚。
当初,从舅舅口中得知,是阿璇自己同意嫁给临江王的时候,袁淑就知道,妹妹一定是对那刘岱上了心。
只可惜,他们两人先是阴差阳错,再是阴阳相隔,注定无缘了...
袁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力握住阿璇那双冰冷的小手,道,“阿璇,你冷静下来,慢慢听我说...”
... ...
说实在的,阿璇一点也不相信。
可是阿姊的口吻斩钉截铁,又由不得她不信。
阿姊说,临江王一行,连司隶部都还没出,便在弘农郡与南阳郡的交界被一群贼人洗劫了。
临江贫穷,无甚财富。临江王一行,统共也不过十人而已,其中还不乏几名在临江国临时招来充门面的锄地壮汉。
弱得弱,虚得虚...他们这样的一群人,如何能抵得过对面那群劫掠成性的贼人?!
可是,那群贼人不仅贪心,而且狠毒,见临江王一行身无长物,恼怒之余,竟把他们一行十人全部杀了。
至于那枚最贵重的临江王金印,也被贼人掳掠了去。
而刘岱...
据当地都尉的传报上说,临江王被发现的时候,俯首倒在山脚下的一处泥淖里,因尸身一直泡着水,脸上又被人划伤了,面目模糊,只得凭据身上的绶带辨认,确知此人的身份。
“姊姊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人的心意,可姊姊也知道你性子倔,此事若是从旁处听闻,恐会想左...”
袁淑说着,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你姊夫他,今日一大早便启程去了弘农,着手操办临江王的后事。”
“阿璇,人命早由天定。”袁淑感慨道,“况,临江王也算我的表弟,但他生来的命格便不好,有此结局,亦算是当年的印证。”
“然,生人上就高台,死人深自藏。从今以后,我们与他便是生死之隔...生人的事,生人做主,死人的事,星辰为令。既是缘浅,阿璇便只做与他蜉蝣相交一场,莫要长久挂怀...好么?”
...缘浅么?
至少,她知道阿姊方才所说,有一点是不对的——刘岱的印信并不是为贼人略去,而是此刻便在她的袖中藏着。
沉的,几乎让她抬不起手来...
可是...
阿璇对上袁淑那关切的目光,好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与刘岱,前世有仇,今生却无怨。
魂灵有知,安稳如故,千秋万岁,永无央咎。
如果还有来世,但愿你我都能做个良善之人,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